如今派遣呼延晏由上党出兵就是最好的明证。
想到这里,石勒不禁恨恨的想,怪不得当初攻破洛阳的时候,王弥怒骂这些匈奴人是眼界短浅的屠各子。
就算是为了遏制新立的“伪汉”,那也该任命他石勒为主将讨伐,而不应该如此行事。
“如今河冰逐渐融化,既不能从冰面渡河,如果跋涉的话,河水冰冷刺骨,也足以无法成行。”
石勒说道。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在清河击败青州兵,否则的话,一旦久战,恐后方生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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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清河郡。
黄扑扑的大地上,数万个人影,正在向着北方移动着。
这数万人就是刘预率领的汉军,还有在清河一带收拢的百姓流民。
因为刘预知道,如果没有了大军的保护,这些百姓根本守不住清阳这种破破烂烂的小城。
另外,要是让他们自行迁徙往青州的话,那沿途尾随的胡虏骑兵,也能杀掉他们中大部分的人。
所以,刘预就必须要带着这些人一起行军北上了。
“陛下,刚刚斩获的几个胡虏!”
侍卫骑军的将领吴信,拎着几个人头,开心的策马来到了刘预面前。
“不错,想不到这些冀州儿郎,竟然都是如此悍勇!”
刘预高兴的说道。
在他们北上的过程中,原本那些在周围游弋的胡虏骑兵,从一开始就经常偷袭骚扰,意图用杀伤引起溃逃。
不过,这些冀州百姓流民的表现,却大大出乎刘预的意料之外。
这些冀州百姓,面对突然偷袭的胡虏骑兵,都能利用手中简陋的武器进行自卫,而不是无头苍蝇一样胡乱奔逃。
这就让刘预顿时有了大胆的想法。
这接近十万人的行军,那所占的面积,远超出了能目视的范围。
而胡虏骑兵偷袭的那些地方,就是在大军的外围。
所以刘预下令从这些冀州流民中挑选了一批精壮者,令他们在外围,摆出一副掉队的样子,用来引诱胡虏游骑的进攻。
正如刘预所期待的那样,这些冀州流民组成的民兵,自从有了汉军的备用武器后,数次接敌都是累有战果。
刘预望着那几个卷毛浓须的胡虏人头,心中不禁一阵庆幸。
“幸亏延续至今的秦汉尚武风气,这些冀州的流民百姓,都已经食不果腹经年累月了,一旦有了兵器之后,竟然能屡屡杀伤胡虏游骑,这种情形,实在是太令人唏嘘了。”
刘预转头问道旁边侍从的郎官。
“一战斩杀胡虏首级四颗,该如何赏?”
那郎官明显早有准备,立刻大声的回道。
“禀陛下,以新的《杀胡令》叙功,胡虏的斩首,算是上功,封赏应是最高的上赏。”
“斩胡虏首级,一颗首级,武职升三秩,文官拜为中郎,若是白身可转功三级,良田百亩。”
刘预窃名的这个《杀胡令》,可不是之后冉闵那么简单粗暴的屠杀令,而是把他变成了一种军功法令。
相比于刘预之前实施的军功爵令,这个《杀胡令》对于封赏更加的优渥。
一来是为了激励冀州的百姓反抗羯胡,另外一个,就是用这种厚赏,让那些胡虏和晋人豪强们自行怀疑。
不过,这个《杀胡令》还刚刚开始,刘预期盼的那个离间作用,还根本没有展现出来。
但是激励的作用,却是成果非常好。
反正,最近两天大概已经有十几个冀州百姓,因为此令,而完成了身份的跃迁。
官职、房屋、良田和钱帛,这一切的一切都能用“色目卷毛”的胡虏人头获得。
刘预觉得,要不是这些冀州流民实在是被饥寒摧残的太狠了,只怕这些人都要嗷嗷叫着自己去找胡虏拼命了。
“陛下,这里面两个胡虏首级,是两个田客斩获的。”
吴信凑到刘预面前,小心的说道。
“田客?”刘预闻言一愣。
所谓的田客,基本就是豪强的农奴性质,对于自己的财产和人身支配权,都是少的可怜。
按照往常的规矩,这些田客的功劳,都应该算到主家头上。
不过,如今的刘预却并不这么看。
“什么田客!”
刘预大声的说道。
“只要能斩获了胡虏的首级,那就是壮士!”
“这天底下,岂有让壮士做田客的道理!”
他又转向刚才的郎官。
“若是田客斩首,应该如何记功?”
郎官立刻恭谨的回道。
“陛下,新令中并未提及此种情况。”
刘预听罢,对他说道。
“从现在开始有了。”
“记下来,若是田客斩获胡虏首级,由公府赎为良籍,等同白身,予以记功。”
刘预用手一指地上的几个胡虏首级。
“就以这两个首级开始,全军皆行此令!”
“自今日起,凡是能斩胡杀敌者,皆是大汉功臣,勿分贵贱、长幼!”
“如今天下半数沦为胡虏之手,天下万千汉人,岂能再因为贵贱之别,就令猛士沦为奴仆!”
自从东汉末年以来,豪强彻底掌控国家后,原本军功之下,众生平等的规则就不存在了。
各种的人身依附、从属依附,令许多本应该有机会以军功谋身的下层人民,彻底失去了晋升社会地位的希望。
就连名将陶侃这种中产之家的“寒门”子弟,在有重多军功的加持下,也难以摆脱门阀的轻视和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