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浚这么说,幽州督护王赞哪怕心中还有许多的意见,也是不敢再提了,要是再唱反调的话,那就不是怀疑段疾陆眷的忠诚了,而是怀疑王浚的天命权威了。
不过,幽州督护王赞不说,却是有别的人说。
王浚刚刚想慢慢开始游玩自己的新府邸,却听到一声急匆匆的叫喊。
“明公,不好了!段疾陆眷这狗贼,是要谋反啊!”
话音刚传到王浚等人的耳朵中,一员行色匆匆的武将就奔了过来。
“孙督护,怎可在明公面前,如此无礼!?”
游统立刻呵斥道。
原来,这个武将是王浚手下的另一名督护,叫做孙纬,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但一直忠恳任事,算是王浚信得过的武将之一。
孙纬却是不理会游统的斥责,直接向王浚说道。
“明公,不好了,段疾陆眷已经兵至石横坞,胡贼无信,此番前来,必定有诈,,,,”
督护孙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被王浚打断了。
“荒谬,段疾陆眷不过是行军速度了一些,怎么就成了有诈了!”
王浚的脸上满是不悦,孙纬见状也是有些害怕,不过,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明公,段疾陆眷入石横坞之前,就派手下的骑兵,以搜寻乌桓散匪为理由,把燕国之间来往的要道给封锁了,如今北平、燕国一带的讯息已经不通,如此所为,绝对是有诈无疑啊。”
督护孙纬说到这里,跪倒在地,恳求道。
“明公,末将恳请出兵,阻拦段部,若其异动,则攻杀之!”
督护孙纬的话音刚落,旁边的王赞也是又立刻跟着说道。
“明公,孙督护素来忠恳,从不是虚浮行事,如今情势看来,段部行事诡异,不可不防啊!”
听到王赞又是这番做派,大都督王浚不禁皱起了眉头,甚至把整个眉头全都攒到了一起。
“此言差矣,孙督护忠恳任事,难道其他人就行事孟浪吗?”游统插言道,“段部素来就是明公的爪牙,如今行事,此前早已经是司空见惯,为何这一次,到了你们口中,就成了诡诈可疑了?”
王赞见状,立刻血气上涌,不过,刚要开口,却被王浚的一声暴喝给止住了。
“好了!”
“段务勿尘乃是我婿,段疾陆眷即是我之甥孙,如今做派,也不过是忠孝所行罢了。”
“如今段疾陆眷前来效命,石勒不日又将率众归附,共讨青州伪汉,扫平奸邪指日可待,谁要是再敢诋毁段疾陆眷,我定斩不饶!”
王浚说完,很是生气的拂衣而去。
司马游统立刻紧紧的跟随了上去,只留下督护孙纬和王赞呆立当场。
过了好半天,孙纬才有些失魂落魄的说道。
“范阳危矣,枣嵩与游统沆瀣一气,引段部兵马而来,如今涿县兵少将寡,要是段疾陆眷入城,谁人能挡!”
王赞听后,立刻焦急的问道。
“孙兄,如今涿县城的守城事是谁负责?”
孙纬苦着脸说道,“如今守城之兵,尽数是游统所辖。”
“完了,完了!”王赞听后,只觉得腿脚一软,差一点瘫坐地上,“要是段疾陆眷明日入城,只要发难,必胜无疑啊。”
“只怕到了那时,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啊!”
督护孙纬听后,也是满脸绝望。
“王兄,如今之计,为之奈何!?”
此时的督护孙纬,知道再劝王浚出兵,已经是绝无可能了,要是再劝下去,恐怕自己的人头就要先落地了。
“范阳郡中兵将寡少,肯定防不住段部发难,你我只能尽快脱逃此地,否则,明日一早,段部骑兵就能抵达城外,要是真的发难袭取城池,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啊!”
“可是,万一,万一要是段疾陆眷真的忠心,没有发难造次,我们擅自离城,岂不是要被明公时候怪罪!”
“我们当然不能说是要逃,我们到了傍晚就说南面的章武有军情,要立刻前去,如此就可坐观其变,方能保的周全!”
“啊?王兄,你的意思是,要去南面的章武?难道不是去北面找王昌将军吗?”
王赞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王昌为人谨慎近迂,虽握有兵马,恐怕也难有作为。”
“可是章武并没有多少兵马啊,我们要是去了章武,又该如何抵御枣、游二人和段部的攻击?!”督护孙纬说道。
“章武距离青州最近,我们到了章武之后,要是幽州果然有变,我们就立刻派人联络青州刘预,引以为强援!”
“刘预!?”督护孙纬显然被吓了一跳,“刘预僭越称帝,背弃晋室,乃是天下之大敌。”
“天下?哼,如今的天下,到底还剩下几分还属于晋室?”王赞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可是,你我为毕竟为晋臣,与其投奔刘预,何不投奔并州刺史刘琨,其侄刘演也在冀州占据常山中山,要是往投,岂不是两全之策。”督护孙纬显然对于晋室终是不敢轻易背叛。
“我曾经奉明公之命,率军袭杀刘琨族弟刘希,刘越石虽有令名,却不善容人,我要是往投,就算是不死,也必不能受其所用!”王赞叹了一口气说道。
在听到王赞的这一番话后,督护孙纬也是一阵心有所感,如今的世道,可没有多少机会做什么富家翁,一旦失去了权柄,就极有可能沦为各路虎狼的口中食。
所以,督护孙纬也知道,不管是投奔谁,也是要尽量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力的。
“那要是投青州刘预,就能有所施为吗?”
不过,孙纬对于投奔青州“伪汉”的前途,也并不是很有信心。
“范阳人祖逖,此前刚至行台,就被刘预举荐为节将,如今祖逖率军拥晋帜,犹自屯驻枣阳,刘预却依旧招揽如故。”王赞说道这里,不禁抬眼看了看南方。
“我曾与祖逖相熟,我观其也不过是中上之才,却能得刘预如此青睐!”
“我辈久历边州,不管是行军作战也好,还是理治军需也罢,哪一样不比祖逖强出一二分。”
“一个祖逖,就能得刘预如此厚遇,要是我们以章武一郡之地相投,节将公侯,必能为之!”
督护孙纬听到这里,也立刻下定了决定。
“好,我这就去整备儿郎,咱们傍晚就连夜南入章武,反正,段疾陆眷若是有反心,不过一两日就能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