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了冀州,就可以南下司隶,西进并州,皆是讨胡行军的便利之道,正合陛下“讨胡复汉”的号令,如此义旗之下,中州英豪谁人不望风来投,岂不是远远好过了,放任河北胡虏不管,而钻营中州士人?”
听了郗鉴的话后,刘预更加对于之前自己的想法,有了更加坚定的感觉。
郗鉴的思虑清晰,更是让刘预又有了一些心得。
“郗公思谋深远,令我受益良多啊。”刘预赞叹道,“不过如今胡汉赵固、王弥在豫州兖州一带,江东的司马睿也不可不防,要是出兵河北,恐怕无法集结太多兵力。”
“石勒占据赵魏故地之后,我听说他不仅招揽了太行杂胡、乌桓等盗匪数万人,还编冀州百姓为兵,至少拥兵十万,要是我军兵少势弱,不能速定冀州,相持靡耗之时,恐怕其它诸州郡会遭到偷袭,陷入四面围困,岂不是危险?”
刘预的这一番担心,倒不是没有根据。
以如今的形势,刘预的大汉不仅要防备兖州、豫州、徐州,更要留守足够的兵力镇压内部诸郡县,这样一来可用于征伐冀州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太多了。
更何况,征调的兵力越多,在路途上需要耗费的粮草辎重也就越多,要是不能速战速决,以如今汉军的储备,这一场冀州之战很可能半途而废。
当然,这还是刘预设想的不好不坏的情况,要是更坏的情况下,这一场征伐变成败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要是其它地方再遭到偷袭合围,刘预这个初出的汉国,极有可能陷入元气大伤的境地。
郗鉴也从刘预的话中,非常明显的知道了刘预的顾虑,不过,郗鉴还是充满信心的说道。
“陛下如今践祚复汉室,虽然是顺应天命,但是却四邻仇窥,诸豪不附。”
“如今的情形看似已经风平浪静,但实则是暗藏汹涌。”
“非有惊天之功,不足以震人心,非常人行非常之事,陛下如果真的志在荡平天下,就必先取河北!”
郗鉴这一番话,颇有鼓动的效果,刘预的心中已经完全坚定了这一想法。
看到刘预的表情后,郗鉴继续说道。
“胡虏石勒以凶恶震慑诸豪,不过是得到数万民夫役奴罢了,其真正的军卒还是那数万杂胡之兵。”
“这些杂胡之兵,虽凶顽有余,但依仗的都是聚散如风的战法,胜则如猛虎扑食,败则如鸟雀飞散。”
“如今石勒占据赵魏之地,行经营守土之法,简直及时作茧自缚,其手下的胡虏再也不能飘忽无行,否则丢土失城,则石勒就尽失根本之地,自然也就失去了那些冀州诸豪的供奉。”
刘预听到郗鉴说到这里,也是频频点头。
自从石勒进军冀州以后,就已经充分认识到了固定领地的作用,很快就摒弃了之前的流寇战法,而是改用威逼利诱的方式进行统治。
这样一来,原本飘忽不定的胡虏骑兵们,就必须要围绕守土守城进行战斗。
在供养补给大大提升的同时,却失去骑兵的部分优势。
“那郗公有何良策,针对胡虏这些弱点?”刘预赶紧问道。
郗鉴随即说道。
“对付这些自废武功的胡虏,只需要有精兵一支,沿途攻略城邑,招揽冀州诸豪为羽翼,尽有冀州恐非难事。”
“精兵?郗公所指的是哪一营军?”
刘预继续问道。
如今的大汉军中,依然是以各郡军府兵为营军,另有原本的牙门军为中军,也不过是三千人。
“并不是哪一个州郡之兵。”郗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陛下,臣的意思是,从各郡的军府兵之中,拔擢遴选精锐士兵,统调为新军,直属与陛下,以为此次征讨河北之用。”
“新军?”刘预听了郗鉴的话,也基本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把原本实力平均各郡军府兵重新遴选一遍,以其中的强者另立一军,已达到精锐的目的。
“不错,择其强者为陛下直属亲军,常侯于禁中,不仅可以专用于征伐,还可以用此激励诸军,否则诸郡府兵之中的士卒,升迁奖励之途尽在军府将领之手,天长日久,未必不会有奸邪之辈营私,败坏了陛下的军府兵员。”
对于郗鉴提到的这一个方面的考虑,刘预倒是并不太在意,这种府兵军户的崩溃,并没有那么快。
最起码,在现在的阶段,是很难的。
唯一说中他心里的一点,就是可以用来防备某些军将变军府兵为私兵。
“好,那就以郗公之议,尽快行此新军之策!”
不过,对于如何具体的选拔新军,也就是直属中军的事情,还是需要拟定具体的策略的。
不仅要制定选拔的标准,还要制定选拔的人数,还有组建为中军后,原有的职田、封赏是否要变更或者增添的事情,再一个还有会不会抽调太甚,导致诸郡府兵出现实力大损,不复之前重任的事情。
这一切的一切,在刘预看来,都是与这个建设性的提议,有着相同的作用的。
在得到刘预的赞同后,郗鉴立即自己已经拟定了草略,再稍加时间,就马上可以拟定出具体的细则。
刘预听到郗鉴如此说,更是喜出望外。
他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只有这样的郗鉴才能称得上那个东晋开国匡扶的肱骨之臣。”
一想到这里,刘预亲切的虚席而前,向郗鉴说道。
“今日得郗公之策,才有些明白了,当年太祖高皇帝得留侯是何等的高兴,昭烈帝与武侯对策隆中又是何等畅快。”
听到刘预把自己比喻成“留侯张良”和诸葛亮,郗鉴心中高兴,但是却立刻有些诚惶诚恐,就要拜谢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