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传话的侍女还没回来,婆婆身边的孟嬷嬷却先到了。
“夫人请少夫人去知秋堂。”
“可我已经叫了车,想要去拜访永安翁主。”栾葳娘温声细语:“这是早就约好了的事,误了时辰就不好了。还请孟嬷嬷代为上禀君姑,待我晚些回来,亲自去向她赔罪。”
孟嬷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夫人有要事。少夫人还是现在就过去吧,不要为难老奴了。”
她的身后跟了四个身强力壮的仆妇,话音虽然不高,却含着不容置疑的凌厉。
栾葳娘有些意外。她嫁入霍家已有两年多,丈夫霍瑜常年出仕在外,但时任光?大夫,秩比二千石的公公霍炫却非刻板之辈,对于内宅女眷极为优容。婆婆为人虽有些强势,但对她素来也算是和善,从来不曾干涉过她的交际活动,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披了件雪白的连帽貂皮外套,跟着孟嬷嬷等人穿庭过院,来到了霍夫人张显所在的知秋堂。
一挑开厚重压风的帘子,一股压抑沉闷的气氛便扑面而来。栾葳娘心思玲珑,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她恭谨地行了大礼:“葳娘见过君姑。不知葳娘做错了什么,惹得君姑不悦?”
“啪!”连盖的梅子天青盏摔到了她的身边,褐色的茶水与茶盏的碎片溅到了栾葳娘的衣服上。
她不敢起,也不敢动,就那么拜了下去:“还请君姑明示。”
“明示?”上首的张显满面阴云:“你阿父是何等小心谨慎之人,入朝多年从无半点失误。当年夫君正是看好这一点,以为与栾家结亲不会招来祸患,方才为瑜儿聘了你——没想到你这般胆大妄为,竟敢擅自交好那般包藏祸心的逆贼!”
栾葳娘吓了一跳,也不顾地上遍是茶水与碎瓷片,连连膝行至张显身前,抱住她的大腿哭诉:
“葳娘幼承庭训,向来清白自守,断不敢结交奸佞,给家族蒙羞——还望君姑明鉴!”
张显听她这般剖白,更加怒不可遏:
“还说没有结交奸佞?那你说说今日却是要去哪里,难道不是去见那无君无父的韩庶人?陛下昨日才下旨将她下了北狱,正在严查同党,你还巴巴地想要往上撞——难道是我们霍家哪里对不起你,你非要把我们拖进万劫不复之地?!”
栾葳娘霍地抬起了头,双目圆睁,嘴唇打着颤:“君姑,您说什么,永安翁主,翁主她怎么了?”
“什么永安翁主?陛下昨儿已经明发上谕褫夺了她的封号,废为庶人......你且不要担心她,先想想自己,有没有参与到她那些大逆不道的行为之中?若是有,尽早交代出来,否则别说是你的性命,便是我们霍家满门,也都尽皆会赔进去!”
栾葳娘的双手无力地垂下,目中失了神采。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呢?”
急促的脚步声自外传来,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