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知道事情前因后果,乃至于现在情况的郡守祝怀瑾,脸色也是相当难看。甚至于用难看来形容都算客气,如果不是一个时辰前喝了点百年参汤,又扎了几针,他可能早就嗝屁了。
惊惧愤怒下,情绪波动过大而亡。
毕竟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败绩。
他如何兜得住?
这是足以送他螺旋升天的败绩啊。
但也正因如此,祝怀瑾此时已经懒得挣扎了,闹吧,吵吧,谁有他们厉害啊,一个个赌咒发誓,说把自己家最强的精兵派了出来,结果一看就这成绩?
他随便征发三万民夫过去。
情况也不会比这更差。
当然了,虽然祝怀瑾很想就这么摆烂下去,但后来一想到家族颜面,想到自己这郡守之位即便保不住,也不能摆烂摆的太过,彻底有损家族颜面,遭人唾弃,所以最后还是强撑精神拍案道:
“都给本官静一静,静一静!”
前一句静一静还算温和,后一句就是歇斯底里的怒吼了,也不能怪他情绪波动过大,谁遇到这事能镇定的下来?
好在他的怒吼尚且有些作用。
突如其来的惊吓,确实让在场诸多豪族世家的家主或代言人,纷纷愣神的同时也静了下来,并且转头看向了他。
“此战前因后果,本官已知晓。
张钰,你跟他们说吧。”
祝怀瑾实在懒得复述,也不想提那些个糟心的事,所以直接吩咐起张钰。
反正他跟那些豪族世家早有勾结。
彼此一丘之貉,由他诉说正好。
张钰也没办法,只能脸色颇为愁苦的站出来,然后朝众人拱了拱手说道:
“事情很复杂,且尚有未知之处。
我只能长话短说。
大军出征后的第三天,军营里就出现了一种怪病,约莫有三千士兵突然浑身虚弱,难以起床,军医诊断结果是气血两虚,原因不明,初步怀疑是疫病。
将那三千人紧急隔离并救治。
次日,三万士兵全都病倒,又过了没多久,连带跟过去的那些火头兵,随从人员以及押送粮草的民夫皆是如此。
那时,讨逆大军便已失去战斗力。
几个将领和幕僚军师商量后,一致认为极大可能是感染性极强的疫病,所以他们也不敢返回,生怕班师回来会把疫病带回来,导致整个郡州陷入危机。
然后他们就定下了一个新计划,将未知疫病带到逆贼统治区域内的计划。
即便死在那,只要将疫病带过去。
便不算毫无战绩。
总比碌碌无为,直接病死了强。”
“后来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拖着病体慢慢走到逆贼统治区域,然后因为吕逆一直宣称投降不杀,士兵们可能是考虑到,一来他们确实无力反击,二来成为俘虏,也能将疫病带入吕逆的统治腹地中,所以多数没怎么反抗便投降了。
讨逆大军基本算是送上门当俘虏。
如果最后结果,确实如最初计划的那样,将疫病传遍吕逆统治区域的话。
那这次倒也不能算是大败。
但他们失算了,他们成为俘虏后又过了好几天,吕逆境内依旧安然无恙。
没有一个人感染类似的疫病。
同时他们的疫病似乎也有所好转。
稍微有了些力气。
可这时候他们想反击也晚了,因为他们早就被分散开来,少数反抗的士兵群体要么被杀,要么被镇压,但他们也试探出了一个重要线索,那就是这场奇怪的疫病,很有可能与吕逆势力有关。
好多已经恢复些力气的士兵在反抗的瞬间,力气又被抽干,气血也再次亏虚严重,而且不是个例,是普遍如此。
所以此事只能说非战之罪。
完全是吕逆太过狡诈阴险。
还掌握了些不知名的诡异手段。
未知的地方主要就是在于不知道这疫病究竟是什么,也不知道吕逆他们是如何让我们得疫病,乃至控制疫病的。
此战前因后果大概就是如此。”
整件事从头到尾听起来都相当的离谱,但是在场众人听完后却并没有任何人质疑,只是不由面面相觑,还有的在紧皱眉头思索,似乎不知该怎么述说。
许久后,他们才私下议论起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情况很熟悉?”
“能不熟悉吗?虽然并不是完全相同,但确实是圣祖刘裕的天命翻版。”
“还真是,当初圣祖刘裕起兵的时候,也是只要与他作对的军队内部就会爆发瘟疫,他那边却一直没事,即便把病死的病人尸体送到他那边,甚至把与疫病相关的东西放进他们的水源当中。
站在圣祖那头的士兵百姓也没事。
但即便是当年圣祖,瘟疫蔓延的速度也没这么快啊,不到三天感染了十万人,而且还受控制,天命更厉害了?”
“相比较于圣祖只是不生瘟疫,以及让敌人生瘟疫,神祖统治区域风调雨顺,非他统治区域天灾连连,不就明显更加厉害?如今又是两百多年过去,天命加身变得更胜一筹,也不足为奇吧。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那边起兵造反的逆贼,不是姓吕吗?而且还是女的!
不论哪一点都跟刘氏不沾边啊!”
“难不成天命发生了转移,不止在刘氏当中转移,转移到吕氏身上了?”
“已经不只是姓氏问题了,而是性别问题,你们可别忘了,吕氏她是女的啊,而且还是年过五旬的老女人,一把年纪不含饴弄孙,也不知折腾什么。”
“她儿子都被害了,哪来孙子?”
“还是得详细调查一下,最好能探明究竟,毕竟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伪装自己天命在身,就比如说现在正在造反的那个越王,他就搞了一出天上下粮食雨的闹剧,还说他的天命是再无饿殍。
结果现在安南郡被严密封锁起来。
他手下士兵饿的都快要吃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