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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你真是神了。”朱婉清满眼都是小星星,“娘亲最近气色越来越好,照此下去,用不太久,就能痊愈呢。”
“哪有你想的那般轻松,这个程度已是极限。”
“啊?”朱婉清呆了下,急问道:“不能更好了?”
李青吁了口气,道:“你莫真把我当神仙了,我也就活的时间长而已,我要能医病,当初高皇后……唉,不说以前了。”
忆起往事,他情绪低落。
朱婉清默然,过了会儿,反过来安慰道:“李叔,你别太沉浸过去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人还是要往前看,不然活着太痛苦了。”
“还用不着你一个小辈来开导我。”李青起身道,“我出去逛逛,你忙你的去,别围着我嗡嗡转了,好烦。”
“……这是孝顺。”朱婉清愤愤不平:“人都说上了年纪的人需要陪伴,真是……李叔你好过分。”
“行行行,你的孝心让李叔很感动。”李青好笑着说:“但李叔消受不起,得缓缓。”
朱婉清满脸黑线,咕哝道:“去你的醉仙楼吧。”
“啪!”
“哎呦……”朱婉清捂着脑瓜,“把我打傻了,这偌大的基业全给你败光。”
李青沉着脸,哼哼道:“那样的话,我可能真会把你打成傻子。”
“……”
李青没有在侯府久住,帮钱氏调理好身体,又略微改进了一下药方,便动身去了京师。
京师,还是那个京师。
繁荣程度,不下金陵。
李青逛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小院儿。
距离上次离开已近两年,小院儿又是一个样儿,房倒屋塌,彻底破败,唯有驴棚尚在。
躺椅也彻底散了架,只剩下几块朽木。
李青不是讲究人,随便打扫了下就住下了。
不过,他却没有进宫去见朱见深。
在他想来,朱见深看过笔记后,多半就会往那方面联想,再相见……怕就不是议国事了。
朱见深干的很好,真的很好,李青不想节外生枝,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如今朝局而已,不见朱见深,对他来说,依旧能做到。
听听墙根儿也就是了……
奈何,因缘际会之下,两人还是见到了。
这天,闲来无事的朱见深,再次翻看《大明轶闻录》(他给起的名),心血来潮之下,摆驾连家屯儿,想碰碰运气,万一能找到李青这厮遗留的长生秘籍什么的呢?
于是他来到了连家屯儿。
走进小院儿,他就震惊了。
满院子的荒草,房子更是破败不堪,更让他震惊的是,有一年轻人睡的正香,呼呼打着鼻鼾,旁边还有鸡骨头,以及散乱的酒坛子。
年轻人一身玄衣,透着一股迟暮,似是非常疲倦,瞧着有些许书卷气,但杀伐气更浓……
他福至心灵,猛地一声吼:“李青!”
李青昨夜去了皇宫,想了解的没了解到,倒是听了半宿的靡靡之音,索性就去怡情楼喝花酒去了,天快亮时才回来。
由于是在大明,且是天子脚下,他很心安,根本就不担心安全问题,所以很是放松,睡得很沉。
睡得正香的他,被这一嗓子吓得一激灵,张嘴就骂:“哪个狗日的,吵老子……”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朱见深。
沃日……
李青头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谁啊?”
朱见深没穿龙袍,他假装不认识。
只是,朱见深到底是沉浸庙堂十几载的精明帝王,已然从方才李青那条件反射的话,识破了他的身份。
朱见深没有立即发难,而是朝大内侍卫道:“你们都退下。”
“皇上……”
“退下!”
“……是。”
侍卫们退出门,事实上也没有门了,他们就在门口看着。
朱见深见状,只好道:“退远些。”
这一下,侍卫统领不干了,皇帝有个好歹,他九族都得被灭,退出门已是最大让步。
“微臣……恕难从命。”侍卫统领硬着头皮说。
朱见深无奈,只得道:“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进来一步。”
“是!”
朱见深缓步走上前,轻声说:“我们往里走走再谈事情。”
李青上下打量着他,惊诧道:“你是皇上?”
“别装了。”朱见深白了他一眼,轻哼道:“那要不,你跪下给朕磕几个响头,朕就不怀疑你是李青了。”
你可真够混账的……李青拳头硬了硬,想打人。
对上李青目光,朱见深没由来的有些害怕,小声道:“你想做甚?你就不怕你的秘密,被公之于众?”
“……”李青翻了个白眼儿,“你刚才那一嗓子不都说了?”
既然都撞上了,且朱见深显然知道了他的秘密,也没有再逃避的必要了。
“这不打紧,没人会联想到那儿。”朱见深无所谓的说。
他面上轻描淡写,内心却非常吃惊。
连声音也变了,年轻而清朗,不复昔日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