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有些恼火,道:“你再想想,你姨娘……”
“皇上,算了。”贞儿忙打断他,道,“都说好了不强求,你这是干嘛呀。”
朱见深不甘心,朝小家伙儿道:“你姨娘对你好不?”
“好。”小家伙儿点头,“儿臣喜欢姨娘,可是……姨娘是姨娘,娘亲是娘亲。”
说到后面,他声音越来越小,但仍是说全乎了。
不待朱见深继续,贞儿却抢先一步,赞道:“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皇上,莫强人所难,姨娘也是娘嘛。”
朱见深悻悻哼道:“你啊,唉!行吧,终是朕错付了。”
顿了下,补充道:“要记得姨娘的好,跟姨娘多亲近,知道吗?”
小家伙儿见老子不再逼着自己认娘亲,顿时放松下来,忙应道:“儿臣会的。”
朱见深脸色缓和一些,起身道:“随朕来。”
“哦。”
午门。
小家伙被父皇牵着,走在铺着黄麾的御道,看着左右伺立着金吾卫设护卫官,来到奢华的御座前。
“臣等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参见殿下!”群臣见皇子换了常服,隐隐有些失望,却并未表现的太明显。
“众卿平身!”
“谢皇上。”
小家伙儿默默看着这一幕,这震撼的一幕。
教坊司九奏乐在宴席中央处,外围是舞队,光禄寺设酒亭,于御座西;设膳亭于御座东……
随着他跟父皇的落座,大乐响起,珍酒佳肴不断上桌……
从小在安乐堂生活,甚至都没出过门的他,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父皇亦或说皇帝,比他想象的要霸气多了。
珍酒佳肴上齐,却无一人动筷子,直到父皇给他夹了一只鸡腿儿,并抿了口酒,宴席这才开始。
他嘴上啃着鸡腿儿,人却依然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朱见深却是暗暗叹息:这孩子,终是没见过世面,得尽快培养了……
菜很好吃,小家伙儿忍不住多吃了些,不料却被父皇低声训斥,他有些委屈,也不敢吃了。
一场酒宴下来,他就吃了俩袖珍鸡腿儿。
不过,震惊却吃了个十足,直到今日他才明白皇帝的分量,但,他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冰山一角;
他还不知道的是,皇帝并非只有威风的一面,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总之,今日是他人生中又一难忘的一天。
酒宴直到午时末才结束,小家伙儿东西没吃多少,又挺着腰杆坐这么久,被折腾得疲惫不堪,刚到乾清宫就睡着了。
朱见深没去看李姑娘册封,他都安排过了,又有周太后在,用不着他操心。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给儿子起个名儿。
都公开了,且还要立为太子,却是连个名字还没有,这着实有些不像话。
朱见深冥思苦想起来……
按理说,以他的学识,给儿子起个名太轻松了,但问题是……咱太祖皇帝太会为儿孙操心了。
不仅定下了字辈儿,就连最后一个名字,也给出了明确指导方向,看似给帮了忙,实则……纯纯帮倒忙。
连姓带名总共就三个字,结果咱太祖就给定了俩,最后一个也定了一半,这就导致可选择的余地着实有限。
偏偏皇帝的姓名,又不能马虎,还要有一定寓意,这就……很难搞。
其实吧,皇室还好些,最可怜的是那些藩王后代,好的字还不敢用,要优先让给皇室,他们只能挑剩下的,都快被逼得生生造字了……
“叫啥呢……”
朱见深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当初给长子、次子起名时,他就没少费精力,用过的名字,又不能再用……
太祖啊太祖,您老可真是太勤快了。
朱见深头疼之际,突然瞥见殿中的朱漆大柱,脱口而出:
“朱佑柱!”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笑了,这名字太俗了点儿。
皇帝名讳,太子名讳,并非秘而不宣,这要传扬出去,自己脸往哪儿搁?
朱见深再次投入给儿子起名的艰难工作中……
不过,有了那惊鸿一瞥做参考,他很快就有了进展。
“朱佑樘!”
樘(cheng),支柱也,寓之为:国家支柱!
同样的意思,朱佑樘可比朱佑柱好听,也文雅太多了。
朱见深轻松笑了,总算给憋出来了。
他走上前,‘啪啪’就是两巴掌。
小孩睡得正熟,突然挨了俩大嘴巴子,不由一脸茫然。
“父皇,儿臣又犯错啦?”
朱见深脸上一热,清了清嗓子,道:“即日起,你就叫朱佑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