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李青严肃道:“若要大明千秋万代,海洋控制权必须牢牢把握在手中。”
朱见深微微点头:“这个朕会去做,不过在此之前,朕要经过一番部署,以及所用之人的考察。”
“嗯…皇上做事一向谨慎,稳妥。”李青微微一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下去。”
“用你说?”
“哈哈……”李青爽朗一笑,接着起身,收敛笑意,拱手道:“臣告退!”
转身,向外……
文华殿。
李青跟商辂、刘定之,以及万安做了交接。
对于他的离开,三人都是诧异又震惊,将心比心,要是换成他们拥有李青的权势地位,这还不得干到死?
然,人家李青却是说放弃就放弃,这种豁达,他们自愧不如。
就连万安,都不禁生出钦佩感,自问达不到李青这般高度。
“侯爷老当益壮,此一番休息过后,可要早些回来啊。”万安满脸惋惜。
商辂、刘定之,拱手附和,神色不舍。
不过,他们都知道,只要李青今日走了,他日即便再回朝,也万难恢复今日之地位。
李青只是轻松笑笑:“若朝政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我何须回来?”
三人微微一怔,再回过神儿时,李青俨然大笑着走出殿门。
武清侯府,李青跟石亨、石彪叔侄临别小聚。
说是喝酒,其实根本没喝几杯,更多是在聊天儿。
石亨年纪大了,走路都不利索,饮不了几杯;石彪身体情况比石亨好很多,不过终究……不再年轻。
新帝登基后,有意淡化叔侄俩的政治地位,两人虽身居高位,但话语权却跟地位十分不匹配。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成化这几年下来,叔侄俩都快淡出朝堂视野了,心理落差如此大,他们哪能没受影响。
就连当初那个虎彪虎彪的石彪,也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尤其是眸子中的落寞,怎么也掩饰不住。
李青理解二人心情,却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劝道:
“你们曾经辉煌,今享富贵;如此年纪,含饴弄孙,不复关政,亦无憾!”
石亨笑呵呵点头,轻叹道:“就我这身子骨,皇上真就是委以重任,我也干不动喽,我没啥不满足的,倒是彪子……”
“我也挺知足了。”石彪举杯饮了口酒,苦笑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历来如此,没什么可抱怨的,皇上如此,已相当够意思了,还想啥呀。”
李青含笑点头:“就当如此,当初挽难救国,如今荫及子孙,该知足了。”
“是啊,该知足了。”叔侄俩轻轻点头。
石亨道:“你这一走,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李青摇头,叹道:“若朝政平稳,百姓安居乐业,我也没回来的必要了。”
“那岂不是说,今日一别,便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李青怔了下,苦笑点头:“或许是吧。”
石亨叹道:“你是看得真开,三朝之积累说不要就不要,唉…可惜了了。”ωWω.GoNЬ.οrG
“谁说不是呢,你这爵位……真不打算留给自己亲儿子吗?”石彪替李青不值,“真不知你咋想的,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竟让外人得了去。”
“是啊,你身子骨明显还干得动,干嘛不自己生一个?”石亨也不理解。
李青哈哈一笑:“身外之物,有何打紧?再说,他…不是外人。”
是啊,李宏除了是他干儿子之外,还是故人之后,怎么就成外人了呢?
叔侄俩不知详情,不过即便知道,他们也不认同。
在他们,乃至这时代几乎所有人的眼中,儿子还是亲生的好。
许久…
李青举杯:“再喝一杯?”
叔侄俩亦举杯:“再喝一杯!”
“先生,保重!”
“你们也保重!”
京城外,马车缓缓停下。
李青跳下马车,回望了眼北平城,又望了望皇宫方向,轻声自语:
“一晃,又是数十年过去,时间过的真快啊……”
伫立良久,李青轻笑笑,“走了……”
“驾~”
车轮转动,留下两道车辙印儿,迎着红彤彤的夕阳余晖,‘吱吱呀呀’远去……
正统五年回朝,成化五年下野。
这些年,他拨乱反正,他改制革新,他挽救国难,他校正航线……
他,也疲倦了。
夕阳西下,马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