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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门的时候,看见薛流风的房门紧闭,他应当是还没出来的。
而荀九站的位置,离我们住的楼并不远,附近也没有其他人。
荀九如果以前是薛家的人,那他肯定是认识薛流风的,他会是在等薛流风吗?
我看着荀九的身影,沉思片刻,还是往回走了几步,停在他的不远处,静静地观望着。
不过一会儿,薛流风也走了下来。
荀九见到薛流风的时候,一直没动的身躯有了反应,而薛流风也看见了他,直接停在了原地。
荀九果然是在等薛流风。
我的距离不够近,只能看见他们的一举一动,却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我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见薛流风突然逼近荀九,两人瞬间开始动起手来。
但荀九毕竟有伤在身,即便薛流风赤手空拳,打他也是绰绰有余。
不一会儿荀九就落了下风,薛流风掐着他的脖子,似乎正处于暴怒之中,隔着那么远看着我都有些心惊胆战,荀九却一点都不慌,连挣扎都未曾有一下。
薛流风不会想杀了他吧?
好在下一刻薛流风就松开了手,荀九一下子瘫坐在地,微微颤动着。
薛流风却没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地朝着我的方向走来了。
他阴沉的脸色逐渐清晰,我也赶紧隐了身形,迅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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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流风和荀九,好像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荀九十几年前离开薛家的时候,薛流风才多大一点,他们能有什么过节?
能让现在的薛流风这么生气,他们后来一定还有交集,但至于是什么交集,我还不得而知。
而荀九这个人,当初在秋原消失的莫名其妙,父亲说是已经将他处置,我也从未怀疑过,而现在他却仍旧活的好好的,难道父亲根本没有处置他,一切都只是个幌子?
可父亲没有必要连我都骗,当时的我,似乎并不值得他的特意隐瞒。
更重要的是,我之前看荀九和凝姨来往的信件的时候,一直认为荀九在“魔教”呆了十二年,然而我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十二年前,父亲根本就还没有入侵南疆,抢夺圣殿。
也就意味着,那时候的荀九,其实是在真正的红莲教之中,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云阿婆这些寨子里的老人们都认识他。
还救了他。
真是,好一个荀九。
我不禁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暴打一顿。
可是我还不能。
他出现的时机太奇怪了,我不能不提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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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整个寨子都变得热闹起来,一扫平日的阴霾笼罩。
我找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坐下,恰好可以看到人群之中一脸笑容的荀九,和我早上看见他时的神情,一般无二,毫无破绽。
“你喊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喝酒的?”薛流风坐在我旁边,靠着树干,摇晃着酒瓶,不咸不淡地问我。
我舔了舔唇边的酒液,问他:“你认识那个人吗?”
我没有明指,但我知道他听得懂。
我以为我还需要费点工夫才能逼薛流风说出实话,但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荀九吗?我认识。”他扔掉瓶封,仰面一大口,喝得酒液四溅后又用手背擦了一下唇角,“他是凝姨的儿子,小时候还陪我们一起玩过,你不记得了吗?”
我摇摇头,确实没有任何印象。
薛流风提到荀九的时候,神色自然极了,若不是早上我看见他和荀九之间的争执与矛盾,可能就相信了他们只有这样简简单单的关系。
“我今天早上都看见了,”我又抿了一口酒,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在楼下等你,你和他打了一架。”
薛流风拿着酒瓶的手顿了顿,又猛地抬了起来,“他该打,诚叔死后,凝姨就只有他一个儿子可以依靠了,但他一走就是十几年,不知所踪,将凝姨一人留在青云庄,对她不闻不问,直到凝姨死之前,他都没有回来看过哪怕一次,你说他不该打吗?”
喝空的酒瓶被重重地砸在草地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没有碎裂,这让他突如其来的愤怒骤然失了气势。
“该打,”我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这个理由也算合情合理,对我却没有任何说服力,“只有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