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还有,虎子猛然抬头,凶狠地说:“谁说萱宝智力有缺陷?她那么聪明,又那么乖……呜呜呜……”
这是我第一次瞧见虎子这么凶,而且还是对我。
我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时老范却突然笑了起来:“你个傻子,你觉得老板真的就打算放弃萱宝了吗?”
啊?
虎子听老范这么说,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后他刺棱一下就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旁边的老范,问:“什么意思呢?”
老范指着我说:“你这个大傻子,老板对萱宝,不比你差——你问问自己,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就这么轻易会放弃萱宝吗?刚才他带萱宝进房间里去,你以为他真的是帮忙收拾东西吗?”
虎子听了,满怀希望地看着我,说:“老板,他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先进院子……”
我领着小山一般的虎子,以及佝偻着腰的老范进了院子,一路来到了临江边的栏杆这里。
三人在夜里的江风中,吹了一会儿,然后我方才说道:“虎子,其实我要讲的,刚才都已经说了……”
虎子脑子缺根弦,有些不明白:“说了什么?”
我看着他,说:“虎子,我问你——你为什么愿意跟在我身边,而且还辛辛苦苦,任劳任怨,遇到危险,还挺身上前,主动挡刀?”
虎子不解,不过还是如实回答:“秀哥你管我吃管我喝,我肯定可劲儿帮你啊……”
我说:“宗教局的尹鑫钢,就是之前来过这里几次,满脸笑容跟个二傻子一样的大哥,他还说把你招进体制内去,当公务员,端铁饭碗呢——那你干嘛不去?”
虎子挠头,说:“我不知道,我就觉得秀哥你人好,把我当自己兄弟,而且一点都没有瞧不起我,并且对大家都很好……”
我问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虎子摇头,说:“不知道。”
我叹气,说:“因为我们这帮人呢,其实都是有过难处,而且活得极为艰难的——你看你,白长一大个儿,却总是被人欺负;老范以前算是发达、曾经阔过,但这些年一直辗转流浪,吃够了各种苦;水水虽然出身大户,天资卓越,却被人暗算,即便是治好了腿,但眼睛永远都瞎了一只;萱宝可怜吧,不但身患重病,还被至亲遗弃……就连我,也是身患绝症,也不知道何时会死……”
我缓缓地说着,虎子原本还有些激动的心情,却被我低沉平缓的语气给说得平复许多。
我继续说道:“因为身处过低谷,经历过绝境,也面临过什么叫做‘绝望’,所以对很多事情,才能够感同身受,也越发知道尊重每一个人的抉择和感受……”
虎子听我说着,懵懂地点头:“秀哥你说得太深奥了,我有点不懂——不过我知道你说得都对……”
我讲完上面一段话,然后说道:“我对你是如此,对小萱宝,也是同样如此——如果她能够在自己妈妈那里找到安定快乐,那我们就放手,让她跟着自己母亲;如果不行,我们随时都欢迎她回来……并且不管如何,我们都不会放弃对小萱宝的治疗……”
虎子依旧一脸懵,弄得旁边的老范都急了:“你跟他说这些干嘛?你直接说,你在屋子里,都跟萱宝说了啥?”
虎子使劲儿点头,说:“嗯,秀哥你说说呗?”
我眯着眼睛,平静地说:“我只是干了两件事情——第一,让萱宝记住我的手机号码;第二,我在她身上,种了一道符印,确保她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能够找得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