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的灯火整夜未灭,程岑身为太子妃自是守了整夜,萧令昭后来不停呼痛又发起了热,不得不让太医又来一趟,程岑懒得折腾,索性让太医留在偏殿待传。
天明之时,萧令昭终于安生地睡沉了,程岑则疲惫不堪,皇后自是为了让她立立太子妃的威风,可她却要不情不愿地照顾这个她毫无感觉的男人。
秦风与萧令瑶前来时,看到的便是憔悴不堪的太子妃,两人即将出宫,按理也要来看过皇兄再走,否则礼数不合。
两人进来时,萧令瑶并未让宫人通报,是以在程岑察觉有人进来时,她仍坐在榻边,垂着头微微闭眼出神,待听到脚步声抬头,入眼看到的并不是萧令瑶,而是她身边的男人。
心脏好像被握住,程岑感觉到了疼。
秦风的眼神看过来时显得陌生,程岑五胆俱裂,昨夜情况混乱,秦风也在东宫出现甚至近到太子身前替他止血,但她当时漠不关心,索性站在人后,竟没有看清驸马的脸。
此时倒是清楚明白地看到了,只是,他就是秦风,为何,他是秦风,驸马是他?!
程岑不禁想到了公主大婚那日,她们女眷只是远远地看着驸马入宫前来接亲,她厌恶极了皇室的一切,当时并未像其她皇家女眷那般热切,对驸马爷也未细看。
她从未想过,两年前曾经见过,暗自倾心的男子在当年用了化名,他竟是用了化名见了祖父,与祖父交谈,当时一番辩论,就连祖父也自叹不如。
他说他叫什么?对了,栗婴。
这个名字刻在她心上,可惜她之后再未见过他,隋城不小,便若无缘也不复相见,祖父曾对那年轻人的才华大感震惊,此后那年轻人消失匿迹,令祖父惋惜不已。
祖父曾说,此人若肯入文坛,焉知不是一代文杰?
怪不得,宫里有人说驸马甄选时,秦风在飞花令中表现惊人,传出不少佳句,更打败了白大学士,这一切原是有迹可循,若是他的话尽在情理之中。
萧令瑶没有错过程岑错愕的眼神,那一闪即逝的光还有痛惜、懊恼的样子竟比春娘更甚。
“皇嫂,皇兄可好些了?”萧令瑶知道程岑嫁入东宫不久,对种种情况并不明了,她与皇后母子的恩怨牵扯不到她,态度较为平和:“刺杀一事可有进展?”
“太子殿下的伤势应是无碍了,昨夜还要多谢驸马相助,只是那行刺的刺客已自尽,线索皆断,东宫有位侍妾被带走,不是参与便是目击,总归脱不了干系。”
不愧出身文豪之家,程岑说话颇有条理,也不拖泥带水,纵然操劳一夜仍显光华。
“皇嫂切勿担心,父皇震怒,此事必定水落石出。”萧令瑶说道:“我们暂且离宫,改日再来探望皇兄,请皇嫂也多多保重身体。”
这番话滴水不露,程岑看向萧令瑶的颜色,心内微酸,目光终转至秦风脸上,欲言又止。
萧令瑶斜看秦风一眼,似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驸马应是首次见到皇嫂,皇嫂祖父乃东越国大文豪程吾老先生。”
当朝孰人不知程吾老先生的名号,他为当代大文豪,若是放在后世,便是能冲击诺贝尔文学奖的大人物,秦风突然想到一段往事,再看程岑时便有几分惋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