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不是奉旨祭祀海神吗?不如我们就此询问天意,让海神他老人家决断,如何?”胡宗宪小心翼翼提议,尽量温柔地触碰赵文华的痒处。
胡宗宪忽然对自己无意中多了一项封建迷信活动而羞耻,不过还是盼望海神老人家能准时打卡上班。
赵文华大喜,自己向嘉靖皇帝提出的《抗倭七要事》其中第一条就是要请官员到东南沿海祭拜海神,既然海神都拜访过了,礼物也都收了,相信海神他老家不会‘收钱不办事’吧?大喜过望,连连称赞道:“此法可用,只是不知该如何请示海神?”
胡宗宪见赵文华同意自己的决议,落下悬着的心,忙微笑接口:“大人,咱们道君皇帝也曾有‘抓阄取相’之雅举,我们何不效仿他老人家来个‘抓阄定事’,更何况文人墨客尚有‘掣签赋诗’,咱们听天由命,写两张阄条,任由大人您‘抓阄定事’,是否好坏全凭海神意愿。您看呢?”
一听自己谄媚大半辈子的对象----嘉靖帝也有此雅举,赵文华顿时不淡定了,忙表示赞同,遂吩咐胡宗宪赶紧制作阄儿,手舞足蹈做巅痴状,瞬间开启跳大仙的玄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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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胡宗宪托着两个外观一模一样的阄儿放在正堂前八仙桌上。
赵文华沐浴洗手,正正衣冠,度着方步走过来,又煞有介事对天祷告,而后从两个阄儿中抽了一个,展开一看,顿时大喜:“汝贞,上天意‘游倭’。”
胡宗宪亦大喜,激动的神情一点也不比赵文华差,赶忙走上前,以身挡住托盘,趁赵文华眉开眼笑不注意,悄悄从袖袍中另取一张阄儿放在托盘,又将托盘里的阄儿暗暗收起来,这才接过赵文华手中阄儿,定睛看了半天,老泪潸潸而下,仰天狂笑:“天有此意,吾辈当遵从之。”
是啊!大明官场中的掣肘太多了,固步自封的迂腐随处可见,本来好好的一项决议非要弄得左右为难,若不是‘上天’有旨意,恐怕‘游倭示威’又要泡汤。
抓阄定事本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人。
既然生逢其时就应学会变通,在掣肘之间圆滑处事。
除了他胡宗宪,整个大明还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
胡宗宪老感畅怀,欣慰地望着文书上的一个陌生名字,内心激动不已,没想到上天赐下如此奇怪少年,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要招入麾下,为抗倭大业做出贡献,同时又有些后怕,若不是紧要关头制止住了赵文华的醋意,恐怕这个年轻人不免陷于重重磨难了。
胡宗宪痛惜张明远的际遇,更痛惜大明官场的任性,处处都透着整人和被人整的危机。
“汝贞啊!既然上天有‘游倭示威’之意,我辈自当遵从之,着令慈溪县安排游倭事宜。”赵文华抚着胡须笑眯眯的,着实为自己的通灵之举而傲娇:“既然慈溪县抗倭大捷皆因此人所为,那就由这个张明远筹划游倭之事吧!咱们也不能埋没人才,是不是哈!”
赵文华的不吝赞美之词,令胡宗宪眼前一亮,难得赵文华有如此大度之举,这可是比太阳打西边升起还怪异的奇葩事啊!
快步向前,朝赵文华躬身行礼,抬起头时,眼含惶恐,自责道:“禀大人,请赎卑职擅专之罪。”
“何事?”赵文华奇了怪了。
“大人刚才所言的张明远,正是观海卫龙山百户所百户,倭寇入侵慈溪时,奉命前往联络剿倭。”
“哦?原来竟是我大明卫所官兵,好,好,胡大人慧眼识珠,为国选材,着实可钦可佩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