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不是傅总将,王相也不会像他那样做。”王相朝璇女看了一眼,璇女点点头,王相便朝姚今跪下,“请殿下在宫中无论如何都克制忍耐,一定要等待!王相定能在军中出人投地!待到将来王相兵权在手之时,一定会设法让殿下离开这座皇宫,让殿下得以自由!请殿下,一定要等着王相!”
姚今愣住了,她茫然地抬头看了一下璇女,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和期待,这一刻姚今突然明白了,她一下子笑了起来,笑了两声又想哭,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两只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傻傻地用手背抹着眼角笑出的泪花,一下又一下,顿时擦花了子湘今日精心为她上的妆,好颜色的胭脂抹了开,里面是她掩不住的苍白。姚今不住地摇头:“你傻啊?真是傻的可以!你干嘛这么傻!王相你傻了吗!你一个、一个文弱书生,纵然你有那大过天的才智,可那是军队,是靠拳头说话的地方,是随时随地让你去死你就得死的地方!你知道你要受多少罪、哦不,或许你受多少罪都没用——你还让我等着你,等着你手握兵权的那一天——哈?王相,你不要笑死我了!你、你赶快和陛下说,让他撤了这道旨意——哦不,你说了怕是没用,我去,我去说!陛下他看重你,定会答应让你在朝中——”
“殿下,”璇女走到姚今身边,取出一方帕子慢慢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璇女稳定的动作和气息,渐渐让有些乱的姚今也静了下来,她看着璇女的眼睛,慢慢道:“所以,你们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接旨进京;你也是因为这个,才请旨进宫侍奉我左右,是吗?这一切是你们早就想好了的,是吗?”
“是,我们。王相、赵俞和赵升两位大人、还有我、还有南国府的所有人,我们都决定了,我们都会忍耐下去、等待下去,两位赵大人会设法在北屏暗中帮助王相,直到他成功。殿下,原本我们这些人的人生都毫无方向毫无意义,是殿下和小南国的出现,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即使到了今时今日,小南国不再了,我们也不能再追随殿下,可大家的心中仍然感激、牵挂着您,能让您重获自由,是现在大家唯一能为您做的……殿下,请相信我们,您曾带给我们希望,如今,我们也要给您带来希望,未来可期,您的未来,一样可期。”
璇女的笑容,像海上明亮的光,一下子照进了姚今的心里,她慢慢地抱住璇女,将额头靠在她的肩上,而王相就在身边,他看着自己,他的目光温和地笼罩着她身边。姚今发觉,原来过去小南国的那些年不只是支离破碎的回忆,还有一些温暖的东西留了下来,吹去沙土,捡出碎玻璃,踢开那些硬邦邦的小石头,他们的情谊像一颗颗温润的珍珠,在一片狼藉之下,一直都在。
王相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过了可以出宫的时辰,各个宫门都已经关闭,尚未等姚今开口,子湘便拿出皇后手牌,朝着她盈盈一礼,说是自己可以送王相出去。而璇女还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嘱咐王相无论如何在京中要找个可靠的人照顾妙兮和弟弟,子湘便又如同早有预料一般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请王先生拿着此物到城东佟家找一位佟先生,他自会为两位照顾孩子们。陵京城中并不是最适合孩子长大的地方,佟先生在旷州已有安排,他会带着孩子们远离这是非之地,平平安安地等您归来。”
听得这话,王相和璇女皆有些意外,两人同时看向姚今,而姚今眼中的意外并不比他们少。凝神看了一眼子湘手中的钥匙,姚今问:“这也是皇后娘娘让你安排的?”
“皇后娘娘也曾在九城一江和诸位共同度过三年的好时光,这番情谊自非寻常,故而这番好意,也请各位能安心接纳。”说罢,子湘见他们仍有犹疑之色,微微一笑朝姚今道:“若殿下不信,不如即刻便去咏阳殿问个清楚。”
“自然信。”姚今取过那把钥匙又仔细看了两眼,这才交给王相:“去吧,好好照顾自己,定要好好地回来。待我在宫里缓过来,我也一定会设法着人看顾妙兮她们姐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