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今的目光从林月白那白玉般的脸庞上移到湖面,月夜无风,平静的湖面犹如一块深色的碧石,然而在这汪看似平静的碧色之下,谁又知道会是怎么样?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种种世态炎凉,又曾那么接近过死亡——她无法像月白那样相信靳连城,甚至很是怀疑这个人从军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尽管她依然坚信着靳连城对林月白的心意,可看着眼前的林月白,对靳连城无比信任的林月白,姚今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那个人……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印津?
两人正是各有心事,李政却已经满面春风地快步上了回廊,边走边大声道:“妹妹今日设宴于此,真是风雅极了。”
看到李政的林月白有些紧张,见他人已到亭中,立刻起身行礼,正欲下跪,李政却一个箭步上来扶住了她,顺便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不需要。”
林月白有些尴尬,想要挣脱李政的手,却一时挣脱不开。姚今在旁看着他们,再瞧一眼旁边龙婉那黯然失色的脸,心中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道:“今日又不看戏,都在那站的站拉的拉做什么?过来喝酒!”
李政微微一笑,顺势拉着月白也到了桌边坐下,向着龙婉招招手:“婉儿过来。”
龙婉垂首走近,低头道:“太子殿下请吩咐。”
“前几日路过你父亲府邸,进去坐了坐,刚巧遇到你的母亲,”李政从衣襟中拿出一封信,道:“这是她写给你的。”
“啊……母亲不是早就被打发回了友州,怎会在府里……”
李政看着龙婉那张讶异的脸,起身拉过她的手,将信放在她手心,安慰道:“婉儿在宫中如此出众,府上怎会不知?你的母亲虽然当年有错,可也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中书令已派人将她接回府里安置。自然,这也都是为了你的缘故。”
龙婉的脸色有些戚戚,她当然知道母亲能够被接回府中,绝不是因为她,多半是太子的关系;而太子这样做的原因,无非是让她死心塌地为他办事罢了。龙婉握着信,低着头一步一步退了下去,直到退出水榭,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看着那个远远的,挺拔英俊的背影,龙婉的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殿下,你明知婉儿的心意,何须如此!
水榭外是龙婉上黯然神伤,水榭上的姚今,却因为李政的一句“你先离开一下,让我和月白单独说几句”,顿时炸了毛。
“李政,你这个太子当得也太横了吧?我凭什么离开,这是我的地方!”
李政理都不理姚今,只是看着林月白,轻声道:“我要和你说一些重要的事,月白,你让她回避一下。”
林月白毕竟和当年的印津做过数年的恋人和夫妻,她很熟悉现在李政的这个眼神,冷静无情,不容反驳,在这样的眼神下,生性柔顺的林月白早已习惯了默默顺从。她不自觉握紧了袖子里的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道:“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