桨叶搅乱的气流、高空的风向、子弹下落的高度差,一切都要精准地计算到位。“向右上方各偏移两个刻度单位,”棱镜将他的作战终端伸出舱外,测量了一番说道。
穷奇没有立刻开枪,对方不会逃走,他可以耐心地观察对方的活动规律。
在绑着人质的楼层有至少六名武装人员,其中一个带着复古的高礼帽,一个人站在居中的位置仿佛是指挥者,一个人按照固定的线路来回踱步似乎心情焦躁。
穷奇的手指轻轻搭上了扳机,他知道他的第一发子弹必须击毙这几个人中最重要的那个,能够做出遇到袭击是否直接杀害人质这个决定的人。然后趁对方一片混乱快速逼近,在途中进行火力压制,最后突入楼层一举拿下。
这是他们仅有两个执行员,且对下部楼层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能做出的最优解。
等等,一个念头在穷奇闹钟一闪而过,在来的路上他们就对这次行动有所质疑。为什么一个绑架事件,明明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由组织报警解决,为什么还要脏自己的手;为什么一个明显的团伙作案只派出了他们两个执行员?
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了心脏,穷奇扣上扳机的手指又移开了。
“尝试再联系一下组织。”他对棱镜说道。
“现在再叫支援,就算到达也是至少三十分钟后了。”
“别管这个,先尝试联络。”穷奇语气沉了下来,棱镜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用作战终端呼叫了年轮系统。
“老大...附近有强烈的信号干扰,似乎才开启没多久。”
“麻烦了,”穷奇收起枪,“找最近的飞行载具平台降落!”
“怎...怎么了。”棱镜被穷奇突如其来的反转吓了一跳。
“故意选择了有落地窗的房间,将看守人员围成一圈,只要有人中弹,便可以从窗上的弹孔和中弹的人练成的直线迅速找到我们的位置。”穷奇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建筑,“而我们在空中,只要被找到方向,就很容易被找到。”
棱镜听了倒吸一口凉气,他仿佛看见在1.5公里外的那个楼层阴影处,一个扛着反器械火箭筒的鸟嘴人等待着发现目标的信号。
只要对方的跟踪弹不是伪劣产品,等到他们发现袭击并作出机动规避,火箭弹已经在他们脸上了。
“把我放在那个玻璃外墙建筑的天台上,”穷奇指了指前方数百米的一个建筑,“把作战终端的通讯频道调到最低频段,这样应该可以不被干扰到。”
随着直升机内不断响起的离建筑过近的警报,棱镜手动驾驶飞到了建筑天台上方。
穷奇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作战服和通讯频道,“这个频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把游猎者停好后听我的指挥。”,随后便纵身从离地四米的高度跃下,在建筑的天坛上利落地翻滚了一周,向棱镜点了点头。
附近的天台都不足以安全的停稳游猎者,棱镜开离了建筑物,朝之前和穷奇提到过的飞行载具平台飞去。棱镜抓住操纵杆的手微微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冷汗直流。上一次遭遇忽然的变故便是他们前往赌场追查被窃资料的任务,浑身是血的穷奇似乎又站在了他的面前,右手里握着损毁冒烟的冰吟Ⅱ,哔啵作响。
此时天台的穷奇重新架好了枪械,高处的微风吹乱了他的短刘海。他看向远处戴着鸟嘴面具的家伙们,松了口气,似乎和刚刚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是自己多疑了嘛?
就在他想要嘲笑自己过于谨慎的时候,站在中间的鸟嘴家伙说了什么,他们中的一个举起了步枪,走向了人质,然后作秀般的缓慢举枪瞄准。
情况忽然急转直下,穷奇明白现在必须做出选择,是继续等待,查明情况后再出手;还是果断出手。他知道组织的每一个科研人员都身价不凡,很多都是组织自己培养出来的,是站在科技前沿的尖端人才,一个科研人员的死亡就会让组织付出沉重代价。
举枪的鸟嘴人回头看了看发出指令的人,似乎在询问是否确定。
站在中间发出指令的人,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穷奇扣下了扳机,子弹出膛,却只发出了一个人用力叹气般的气流声。这就是雪叹,站在当今军械最前端的神兵利器。枪械结构可靠,可以完美适应极地环境;基于其依靠电磁发射子弹,发射的声音极小。
当初第一次见到这把枪的时候,装备部的肝帝们黑着眼圈给穷奇介绍道,“它的枪声能被雪花的坠落掩盖,除了你自己能听到一声悲悯的叹息外,谁都不会发现。”
这把枪的每一次叹息都代表着一个生命的逝去。
子弹旋转着穿过一公里的距离,打碎了落地玻璃,正中眉心,而这个人上一秒还在点头。
正要向人质开枪的人愣住了,转过身来,看向倒在地上的同伙。穷奇在紧急关头选择击毙指挥的人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如果他选择击毙开枪的人,指挥的人大概率会选择亲自动手杀害人质。只有先击毙指挥的人,让他的手下陷入短暂的混乱,穷奇才有机会射出第二发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