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惠斯特上领教过未来小舅子的本事,还留下了心理阴影,奥古斯特不敢想“特别辅导”会是什么样的精神折磨,临走前不忘看凯瑟琳心情有没有好转,才在克莉丝的打量下认怂告辞,仓惶离开了。
又安慰了凯瑟琳几句,旁敲侧击确定那句“和我去巴黎”只是在谈情说爱,不是巴黎人诱拐私奔,克莉丝放心离开房间,回到藏书室,发现她家曾经私奔的那位小姐跟上来了,好奇问:“你是来找我的?”
现在是五月末,受伤已经有两个多月,再加上心情好转,她的腿伤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要不长时间站立,挪动几步问题不大。
莉迪亚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拆穿欧洲女人真面目的。
见左近没有人,她压低声音,将刚刚的对话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末了不忘补充:“克里斯,你千万不要被那个基督山伯爵的表象骗了。”
她说到“基督山伯爵”,还有意用了法语。
法语是时下欧洲社交公共语言,克莉丝在正式场合介绍爱德蒙,说起爵衔为了郑重会用法语,莉迪亚听了几次,居然将她的语调学了个十成十。
结果因为发言含混,听上去就像是“克莉丝的伯爵”。
克莉丝过去从未往这方面想,只是觉得自己教名的名义是“基督的追随者”,他恰好选了这个采地,表面上似乎像是在占她的便宜,这时经莉迪亚一提,陡然颠倒了所属关系,不由一愣。
不过受班纳特太太影响,莉迪亚确实比其他姐姐更关注自己的婚事。
所以那时候看到自己和南希在一起,她也是一样的口吻追问自己是不是在伦敦被蒙骗了,所以要娶助手,还为此跟了一路,反而被喝醉酒的兵痞围堵了。
虽然最后的结果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莉迪亚兴冲冲说完,就见弟弟面上露出错愕,随即是极浅的微笑,不但没有回答问题,还反过来问她:
“等在伦敦的事务了结,我或许会驻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欧洲?”
莉迪亚在这方面反应总是很快,她惊讶瞪大眼睛。
“你是想要我嫁给外国人?克里斯,你居然为了……”
担心她又念出那个称呼打断思路,克莉丝打断道:“和他没关系,当初把你从威克姆那里带出来,我就这样决定了。”
“因为我知道我未来不会永远呆在英国,我可以将你也带走,而如果在没有人知道你过去的地方,又或者是开明不人云亦云的人,以你的条件,随时可以有新的开始。”
“我不是要逼迫你嫁人,我只是想要给你一个可能,能不能得到幸福,和想不想得到幸福是不一样的。你过去就一心想着嫁人和玩乐,只是现在认清形势,被迫死心了。不必为过去的梦想难为情啊,这不算什么,只要你高兴而且喜欢,那就是有意义的一生。”
“你这几年已经反省磨砺,也尝过年轻选择带来的苦果了,更何况我认为问题根源不在你,而是做出恶行的威克姆。”
莉迪亚许久没说话,最后才低低道:“从回来后,即使知道我是被‘绑架’了,很多人也都认为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应该被送去修道院,不然为什么不是那位金小姐,偏偏是我呢。”
“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可是我知道,我那时候确实很傻,你让别人认为我是被绑走了,我却不能这样自欺欺人。现在这样也是我咎由自取,事实是我差点毁了其他四个姐姐,你们对我失望也很正常,我犯了这样的错,你没必要为我花这么多心思的。”
克莉丝把她垂下的头抬起来,看着她认真道:“简她们是我的姐姐,你当然也是,我不会让你为此赔上一辈子的。”
“这个社会总是男性伤害女性更多,我也不会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每一个男人,一袋子钱放在那里,我们不能期望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不去拿。”
“你只是没被教会好好捂住自己的口袋,还将里面的钱展示给路人看,对当初私奔,你当然要反省并引以为戒,但是不代表你受到名誉的伤害就要去责怪自己。不论如何,应该被送进监狱的永远都是动手偷钱的人。”
莉迪亚低噎着说:“你这个人心肠太软了,这样会被欺负的。”
对方带着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所以,我当然要跟去欧洲,不让其他人伤害你。”
担心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莉迪亚匆匆离开了藏书室,刚到自己房间门口,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最开始准备和克里斯说什么来着?
威尔逊医生坐在驿站里,等下一班回到伦敦的驿车。
自从班纳特在下院进行第一次关于废除窗户税的辩论演说,这位年轻的演说家再次成为了瞩目的焦点。
中产阶级为了健康安全担忧,穷人们是高兴能少缴税,那些贵族态度就更复杂多样了。
总之,不论是大街小巷,还是沙龙宴会,整个社交季的伦敦都被卷入了这个话题。
以为这个风头被班纳特顶了,威尔逊还没松一口气,结果在那次辩论里,他的数据和签字被作为证据提交,其他人调查时自然会注意到,曾经的院长同事还是反应过来,报刊记者也都络绎不绝找了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