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乌黑的头发，脏兮兮的小脸，若不是我与苏沅亲密无间的生活过，定难从这张软萌可爱的小脸中认出苏沅。

这个孩子大约七八岁的年纪，极其瘦弱，满脸的戒备，让我分外怜惜。

我伸出手，又被他咬住手腕。吴良见此想出手，也被我拦住。

那孩子见我没有恶意，慢慢放松牙齿，沾满污泥的小手裹紧雨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露出微笑安抚他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你……饿不饿？”

本来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但看到如此狼狈的他，又舍不得问出这句话。

这个孩子身上不着寸缕，身体羸弱，明显生活不善。他皮肤过于白皙，像是那种长久不见阳光导致的病态白。

我抱过他，知道他没有多重，轻得好像只有成年人体重的四分之一。

那孩子应该很少接触人，见到我还有些害怕，我伸出双臂，看见他慢吞吞地走向我，脸上犹豫与戒备，始终盯着我的手。

吴良在一旁问我：“这小孩怎么跟难民营出来的一样，你在哪里捡来的？”

我看着那孩子乖巧地走到我怀里，回一句：“说来话长，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吴良点头，立刻带我上车，去往安全的地方。那地方就是何蒙的公馆。

我们到公馆时，已是午夜，守在门口的老管家见到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道：“殿下，您总算来了。我们家少爷等了你一晚上了。”

他迎我们入内，在大厅看见了中气十足的何蒙，穿着浴袍大吼一声：“你们太过分了，竟然不等我一起行动！”

那声音太大，吓到我怀里的孩子。他害怕地咬住我的肩膀，我安抚地拍着他的背道：“别怕，别怕，他没有恶意。”

吴良先上前捂住何蒙的嘴巴，说着：“闭嘴，你嗓门怎么这么大？”

何蒙也看见我怀里的孩子，小声道：“我又不知道你们还带了孩子，这小家伙是谁？”

吴良又捂住何蒙的嘴巴道：“你话真多，快带我去客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何蒙还想看看我怀中孩子，被吴良拉走。公馆里的管家上前，问我：“殿下，我家少爷只是担心你们，他……”

我明白老管家的意思，也知道何蒙不是恶人。只是对我来说，吴良也好，何蒙也好，都只是这个世界的NPC，他们只存在于历史中，是过去的人。

过度的情感只会伤人伤己。

我怀里的孩子好像不太适应客厅里过度的光亮，将头埋进我的衣服里。他身上有一股刺鼻的臭味，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老管家立刻安排了客房，还给我备上了食物，他心思细腻，特意给孩子准备了热牛奶。

我抱那孩子进浴室，准备先将他彻底洗一遍。可那孩子看见什么都新奇，对着浴室里的马桶按钮，拼命地折磨着。

这孩子从见面到进浴室，除了发出一些拟声词外，一直没有说话。

我问他：“你自己洗澡可以吗？”

他歪着头，像是听不懂我的话。我叹了一口气，想脱掉他的雨衣。

可他好像很紧张，紧紧抱住雨衣，从我手上溜了出去，躲到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