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君收了笑容,也不答话,示意阿茂一起行了个礼就转身走了。
刘氏冷笑道:“大嫂也该好好管教管教孩子了,如此目无尊长,一心钻到钱眼里,俞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一语提醒了苏氏,面向隔壁高声叫道:“方氏,你给我过来!怀个孩子就当自己是娘娘了,全家都伺候你一个!把孩子都养成野猴子了,要你这样不贤的媳妇有什么用!”
辱及母亲,阿君不能忍受,“阿嬷,我从进门到现在,一共只说了十句话,到底哪句话说错了?请阿嬷指出来,我一定改正。我阿娘年纪大了,这一个多月吃什么吐什么,都起不来床了,十分受罪,请阿嬷别怪她。”
刘氏翘着兰花指拂了拂茶盏,眼睛只看着自己涂得粉粉的指甲,悠悠地道:“阿君,你过了年就七岁了吧?年纪也不小了,在这儿跟阿嬷老人家大呼小叫地顶嘴,你阿娘是不是心里还恨着你阿嬷啊?”
阿君拉了拉阿茂的手,示意他别说话,盯着刘氏的眼睛笑嘻嘻道:“二婶,你都要去县里了,临走之前挑拨得阿嬷和我阿娘不和是何用意?”
刘氏脸有点白了,瞥了苏氏一眼,喝道:“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阿衡啊,大嫂都有四个孩子了,现在一把年纪又怀上了,阿青都三岁了。”
“阿娘又不是咱们一个的,不是还有大哥和三弟吗,他们不也该养着的。”
阿君捏着嗓子把刘氏撒娇的语气学得唯妙唯肖,苏氏转头盯着刘氏,腮帮骨在耳下鼓动着,刘氏错愕地看向阿君,不明白自己关了门耳语的私房话怎么会被她听去了。
其实阿君哪里听到什么私房话了?只是听凝姿提过,大概编了几句,只要苏氏信了就行,又不要刘氏信。
阿君声音脆脆地连声问道:“你要跟二叔去县里住就住呗,我们又没拦着你,为什么要挑拨阿嬷和我阿娘不和?她们不和对你有什么好处?阿嬷生了阿娘的气不要我阿娘伺候,三婶又要生小阿弟了,谁来伺候阿嬷?”
刘氏脸色铁青,本是要待阿衡过年时跟苏氏提的,现在被阿君提前喊了出来,苏氏要是生气了不让她跟去县里怎么办?这小贱人专门坏她的事!想也不想随手抓了个柿子就往阿君头上扔去。
阿君学武之人,哪里会被这毫无章法的柿子砸到?本能地往旁微微一错步,头稍一偏,柿子就打在对面墙上,“吧唧”一声,去年俞立成成亲刚刷的雪白墙上顿时留下一滩滑腻腻烂唧唧的柿子浆,顺着墙壁缓缓地流下一道污渍。
苏氏盯着那一道渐弯渐长的污渍呆了。
阿君右脚刚一着地触及一团软绵绵的东西,立即提起,身子一纵就到了门边,那只软绵绵的倒霉小鸡仔死里逃生,“叽叽”叫着张开小翅膀斜着身子晕乎乎往墙边跌跌撞撞逃去,好巧不巧正被墙上弹下来的烂柿子砸中了,一下子倒在地上抽搐着起不来。
小鸡仔是苏氏特意从邻居家借了抱窝的母鸡孵的,为的是文氏做完月子吃了一批母鸡后,小鸡可以接上茬,不至于家里没有蛋吃。为此还下狠心拿了床旧棉絮给抱窝的母鸡取暖,天气冷小鸡不易成活,好容易养到现在小翅膀换了硬毛,十二只小鸡仔只剩七只,这一只最健壮的眼看着也不活了,登时怒火烧穿了天灵盖,想也不想跳起来冲到阿君面前扬起巴掌就打。
阿君刚要侧身避开,耳边听到俞立信温柔地抚慰方氏的声音,及俞立成跟兄嫂打招呼声,生生收回避开的动作,微微侧脸卸去些力度,苏氏打在阿君脸上的巴掌声就在俞立信夫妻和俞立成万分惊愕地注视下清脆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