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到酒店,再到拎着行李箱进酒店房间里,整个过程都进行得很顺利平常,没有任何突发意外,仿佛住在隔壁的那位女士真的就只是不想浪费。
而林和西也的确就这么相信了。
其实真要认真说起来,也不算是毫无意外。
进入房间里以后,再次从桌上看见酒店的名字,林和西终于记起来,这家酒店是周煊家的产业,而他曾经来过这家酒店的宴会厅。
林和西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虽然周煊不会平白无故来视察自家的酒店,游重是本地人也不需要住酒店,但他还是把戴在左手上的手表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收进行李箱里。
松开手表的那一刻,他望向表盘里正常走动的指针,竟然也说不上来,对于在酒店中偶遇游重的微小概率,自己到底是在回避,还是在期待。
入住酒店的当晚,林和西因为遇到一点麻烦,两次亲自下楼去找了前台。
麻烦不算什么烦,早在第一次下楼的时候,酒店前台就曾嗓音温柔地提醒他,如果再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打电话到前台,会有工作人员上楼去解决。
然而第二次,林和西却还是选择了自己下楼。
等待前台处理问题时,他就沉默地站在那里,满脸写着心不在焉。
偶尔有或近或远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都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再心如止水地回过头来。
次数多起来以后,就连前台接待也有所察觉,忍不住询问他:“先生您是在等什么人吗?”
林和西神色微僵,心底涌起被人看穿的轻微不适感,又很快镇定下来,朝对方摇摇头道:“我不等人。”
那天晚上,与前台结束对话以后,林和西回到房间里,没有再下过楼。
飞机上没有睡好,隔天林和西一觉睡到中午饭点。
下楼到餐厅里吃过饭,他去附近的营业厅办理国内的电话卡。
进门的时候还想问工作人员,能不能拿回自己三年前的旧号码。得知号码规定时间内不缴费就会被回收,林和西就放弃了拿回旧号码的念头。
整个业务处理的过程中,提及正在办理的这张电话卡,工作人员口中说的也是“新号码”。
以为对方能够查到自己身份证名下的办卡记录,林和西也没有太过在意。
拿到新的电话卡以后,林和西临时起意,给自己的旧号码打了一通电话。
手机里没有出现空号的提示音,却也长时间无人接听,大概是号码被回收以后,又重新发放了出去。
林和西沿着街道往回走,接下来又打给在美国认识的中国朋友。
那位朋友接起电话,听闻他回国的消息十分高兴,问清楚他在国内停留的时间以后,在电话里对他道:“我上周去邻市有点事,过两天回来以后,再叫你出来聚。”
林和西应了下来,挂掉电话以后,打消了出去闲逛的念头,顶着秋日午后的太阳,步伐慢悠悠地走回酒店里。
踏入酒店大堂时恰好赶上电梯门开,有人进入电梯里。
林和西远远喊了一声,加快步子跑过去,顺利进入电梯内,余光扫见身旁那人从电梯按键上松开的指尖,下意识地张口道:“谢谢”。
然后又听那人问:“几楼?”
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英文,林和西惊讶抬头,在看清对方深邃高挺的西方人五官时,同样也用英文脱口而出道:“十八楼,谢谢。”
西装革履面容成熟的男人后退两步,笑了起来,“那真是太巧了,我们的楼层相同。”
林和西亦回以他微微一笑,目光望向电梯上方跳动的楼层数字,不再开口说话。
男人似是有意和他搭讪,又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你的英文很不错。”
林和西闻言转头,回答的话已经到嘴边,却没来得及说出来。
剧烈的震动过后,电梯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轿厢内陡然灯灭,黑暗中只剩下红色的数字还有光亮。
林和西抬头一看,发现楼层显是电梯还在十五层,电梯门依旧是紧闭的状态。
外国客人的音调骤然拔高:“发生了什么?”
林和西打开手机光,伸手按下电梯里的紧急求助按钮,然后退回相对安全的电梯角落,还算镇定地开口:“电梯出故障了。”
外国客人心情糟糕地骂了一句脏话,再也没了做其他事的心思。
两人沉默地在黑暗中等待救援。
距离酒店五分钟车程的十字路口,等待红灯跳绿的短暂时间里,游重戴上蓝牙耳机,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说什么,坐在副驾驶上的周煊没有听见,却能够看见游重面上的神情发生了轻微的变化。
“请了多久的假?”前方的红绿灯似乎变得不再重要,游重有些心不在焉,“航班时间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