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俞还还不知道当时的走廊里有人,但他的的确确那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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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雨水一头栽进春天的泥土里,空气中布满潮湿,像木头发了霉,但木是干净的木,嗅起来是清新的味道。
冯究望收到俞还的信息。
俞还:[你拿伞了吗?]
俞还:[来我办公室取吧。]
门外响起敲门声,俞还说了“进”却没人推门进来。
他亲自去开门,看到门外湿漉漉如同落水狗的冯究望。
俞还:“……你已经出去了啊。”
冯究望低着头,“嗯。”
俞还有点看不下去,“你进来,我给你找块毛巾擦擦。”
冯究望进去了。
外面乌云密布雨点噼啪打在玻璃上,屋里明亮一片白炽灯照在头顶。
两个人还没有和解,俞还说话都有些僵硬:“你都不知道跟别人搭一把伞吗?”
冯究望身上淋了雨,衣服裤子多少都湿了一些,因此没有坐沙发,看上去像是罚站。
俞还把毛巾递给冯究望。
他偶尔值夜班住在这里,毛巾是他用过的,上面有他的味道和皂香。
冯究望擦了擦头发,毛巾攥在手里挡住半边脸,头发被雨水打湿显得更加黑,几缕湿润的发安静落在眼睑上方。
俞还看他那样实在可怜,又找来一块毛巾按在他胸前,“雨伞我放沙发上了,擦完记得拿。”
冯究望开口:“俞还。”
俞还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躲开他的目光坐回转椅,“都这么晚了,快去食堂吃饭吧。“
“我不喜欢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那个姓李的还有卫洋,不管是不是喜欢你,他们看你的眼神我都不喜欢。”
俞还忍不住吐槽:“你不记得李淮青的名字吧。”
冯究望紧盯着俞还,“我很自私,希望你只看着我。”
俞还轻轻点着桌子,“嗯……这些都不是最根本的,我不是因为这个才生气。”
俞还看向窗台,那盆满天星活不久了。他是真的不擅长养花,养之前明明做了很多准备,但是真正养起来还是很难,亲眼见证它的成长又看它枯萎。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他也搞不清楚。
冯究望说:“那是因为什么?我猜不到,老师来告诉我。”
俞还抿抿嘴巴,“我其实也很自私啊,对待学生有失偏颇,没办法理性的区别你和其他的学生……”
冯究望打断他,“我以为这件事我们那天在公车上已经讨论过了。”
俞还轻声回应:“是啊,是……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冯究望皱起眉。
“我生气的是你不管不顾在走廊里接吻,那太危险了,万一有人经过……你根本没考虑这么做的后果。”
冯究望的反应迅速:“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老师想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不要不和我说话,不要让我去别处。”
他身上被雨淋湿了,弃犬一样,让人更加心软了。
俞还垂下眼,在他心里大概自责大过责怪别人。
“你总是这么说,然后我原谅你,你又会去犯。”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就代表已经松口了,只是心底还是有些茫然。
这算是吵架吗,前后不到六个小时就和好的吵架。
冯究望太年轻了,允许自己把头低下,可以不顾面子地一次次认错。
俞还问:“你保证不会再犯了?”
冯究望说:“我保证。”
俞还轻轻呼出一口气,决定说点什么,关于他自己,还有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非要说的话,我确实有点在意你……和卫洋。”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诚实的表达自己。
这种丢脸的事本应该搪塞过去,他压根玩不过年纪小的,兜兜转转还是要到原点,把事情理一理清楚。
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只许你凭空吃醋不允许我稍微在意一下嘛?”俞还面上挂不住,还在刻意强调“稍微”。
冯究望说:“当然可以。”
他们离了好几步远,这样的纵容与亲昵却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最近。
俞还抬眼,固执道:“这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他是我的学生,你也是……我不能、不应该有这种情绪……”
原来是在纠结自己怎么能吃自己学生的醋。
好奇怪又好可爱噢。
“我还是你男朋友。”冯究望说,“你要是对我和对他都是一样的态度才不正确。”
事情总是这样,俞还翻来覆去苦恼的事情,冯究望只用一句话解决。
俞还无法再说什么,只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吃晚饭?”
“等你下班我就去。”
俞还摇摇头:“你不是说我怎么罚你都可以吗?以后在学校我们两个还是减少不必要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