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说辞可信不可信先放到一边,场面总算是圆过来了,皇帝叫起太子,见他容色尚可,至少证明那个孽障没当真动手殴兄。
为保险起见,太医仍上去为太子诊了诊脉,这太医向来得皇帝宠信,对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心里门儿清,哪个都不敢得罪,诊了一回,只说太子脉相还好,只是受不得劳累,开了一堆温补的药材让慢慢养着。
萧明暄算是把自己择干净了,以他的脾气自然不肯吃亏认栽,当下反手黑了他哥一记,笑道:“原来太子哥哥是劳累过度才会吐血,父皇也真是的,怎么不心疼心疼哥哥,少分派些公务嘛!”
皇帝横了他一眼,脸虽然还板着,眼中却有了笑意,虚张声势地喝道:“你这小孽障还有脸说,你若肯上朝历练为孤分忧,孤何至于让你哥哥这么辛苦?”
萧明暄最怕被抓差,笑容一僵,就要脚底抹油,被皇帝一个眼神钉住脚步,恨铁不成钢地斥责:“下个月就及冠了,整日里只知道贪玩享乐,不思进取,你是想把孤活活气死?!”
萧明暄被喷了一鼻子灰,赶紧跪下认罪,心里却明镜一样,清楚这顿排头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父皇知道错怪了他,总要找到台阶下,先当着太子的面骂自己一顿,后面就该赏个甜枣了。
果不其然,皇帝骂够了,手指点着他的额头,道:“明天一早就滚到京畿卫戍营去,给孤练出一支铁军,将来……也能做你皇兄的左膀右臂。”
太子这柔弱的身子骨实在是他耿耿于怀的隐忧,将来若登上皇位,实在独木难支,萧明暄虽胸无大志,却也不是个草包,磨练一番必能尽辅臣之责。
“孤只有你们两个儿子,毕生所愿就是你们兄弟同心同德,胸怀万民,共襄国是。”皇帝看着两个风姿卓然、各有千秋的青年,意味深长地说:“从今以后,孤不想听到你们兄弟不和的流言了。”
萧明玥眼睫轻颤,勉力维持着云淡风清的气度,低下头去,应道:“我与二弟并无龃龉,定是有小人挑拨离间,待儿臣查实之后必严加惩处。”
萧明暄则状似不计前嫌地拍拍他哥的肩膀,全然不顾他哥僵硬抗拒的表情,又凑到他耳边说着大家都能听到的悄悄话——
“太子哥哥身子弱,大婚之前就好好休养吧,可不能在公主面前露了怯。”
说完还挤了挤眼,绽开一个“是男人就懂”的猥琐笑容。
萧明玥被恶心得够呛,想到之前那些“小叔子偷嫂”的流言蜚语,更是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这是嘲讽自己身体孱弱雄风难振?还是暗示公主尝过此间乐趣、已是曾经沧海难为水?
清心寡欲地保养了多半年的皇太子不禁怒火中烧,表面上还不能与这混帐计较以免让父皇认为他开不起玩笑,只好咬着牙虚应道:“多谢二弟费心,这一路辛苦,待我与公主结为秦晋,定不忘好好酬谢你。”
这句客套话误打误撞地戳到萧明暄心中的隐痛,让他收起张狂放肆的神态,脸色也跟着沉郁下来。
太子是黑人不成反被黑,他这算绿人不成反被绿吗?
皇帝没听出他们之间的明嘲暗讽,犹自捋着胡子呵呵笑,想到二皇子即将及冠,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