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房的时候赶在十二点前,临走前周雪荣煞有其事的把房卡放了回去,对着空气说了句谢谢,徐明朗哭笑不得。
二人出了酒店不忘返回旋转餐厅,把剩下的冷冻牛排全带上,把调味料也一并装进后厨找出的布袋子里,周雪荣还要拿酒,被徐明朗给拦下来了。
“我就喝一点,又不天天喝。”周雪荣语气有点委屈,又有点震惊。
徐明朗想起胸前黏了吧唧,风一吹嗷嗷凉的感觉,说什么都不让带。
周雪荣貌似心情很好,在柜台上挑挑拣拣,看到装饰用的假花也想拿走,收银处摆着个水晶浮雕钵,里面盛满了薄荷糖,周雪荣一把收进袋子里,大有抢劫犯的潜质。
徐明朗问:“干嘛啊?拿东西上瘾了?拿点必需品就得了,多了也没地方摆啊。”
周雪荣往袋子里放摆件的手就没停过,反倒说:“不拿白不拿啊,反正以后哥和我住在一块儿,家里还是得有点人气儿。”
一句话把徐明朗说得不是滋味了。
他突然明白了周雪荣心情大好的原因,对方不但接受了“在这个世界永远过下去”,而且接受得相当坦然。
而他呢?徐明朗扪心自问,他真的能忘了莹莹的安危,心安理得的这样生活下去吗?
他看着周雪荣愉悦的面孔,陷入了沉思。
下午回到家,周雪荣连衣服都没换,不断从两个布袋里掏东西出来,把餐桌罩上白餐布,上面摆上琉璃花瓶和永生花,其余像是招财猫和这种东西没地方摆,他就把它们统统放在墙根,排成一列,远看跟一溜小门神似的,看着说不出的滑稽。
徐明朗坐在地上,看着周雪荣忙前忙后,却万分愉快的样子,心里充满了罪恶感和担忧。他搞不明白周雪荣的盲目乐观,最终却还是跟着一起帮忙。
难得他高兴一次。徐明朗想着。
当晚睡觉时,徐明朗听到角落里传来声响,再一看床边只剩下一个枕头。他坐起身去看,朦朦胧胧就见冰箱前面站着一人,他吓了一跳,还以为周雪荣有梦游的习惯,就没敢出声喊他。
周雪荣站了有一会儿,然后突然把冰柜盖打开了,“啪”的一声在夜里听着很唐突,听得徐明朗心里一紧。周雪荣迟迟没合上盖子,而是低头往里看,徐明朗慢慢躺了下来,把身子面向背影,透过客厅的隔板看着。
又是“啪”的一声,盖子终于合上了,周雪荣却依然没挪动,又过了会儿,客厅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夹杂着古怪的低笑声。
阴沉而忧伤,像夜枭的啼哭。
徐明朗有点害怕,想了想还是爬起来,他想起周雪荣说过他有狂躁症的一事,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人都会有情绪问题。
古怪的笑声突然停下了。周雪荣右转走向厨房,脚步声透过墙体传到徐明朗耳中,他以为周雪荣要回来睡觉,于是躺下来。
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到了他背后的位置,然后停了下来。
他能感到视线打在后背,这让他有些紧张,说不上为什么,他没有催促对方快点躺下,而是假装睡着,像小时候被妈妈查房时那般。
他听到周雪荣径直走向柜子,打开了抽屉,黑暗中发出钥匙清脆的碰撞声,然后才转身走出客厅。
接着,徐明朗听见了开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