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金发男子由侧身转为正对他们,打量的目光不着痕迹,就连看到三个满愿师时,那一闪即逝的喜色也藏得极好,“你们要找谁?”
“佛利特。”
“是他啊,随我来。”
“你是向导吗?”
“嗯。”
走了会儿,杨阳想起还没互通名姓,便道:“请问先生尊姓大名?”
“楠。”
金发男子回首,微微一笑。
******
东城的间谍们是在索美维山脉追丢杨阳一行的。
当时,肖恩用移动术将自己和杨阳三人转移至山下后,楠和同僚枫虽然马上追了下去,却因禁区解开引起的精灵力乱流无法定位。在这期间,杨阳等人已结束和月的谈话,被送去死亡沙漠了。
找不到目标,两人只好回伊维尔伦负荆请罪,罗兰的答复是——
[堵得着,既往不咎;堵不着,提头来见。]
非常冷酷的处置,楠和枫却听得感激涕零,因为主君已经把解决方案告诉他们。于是两人立刻赶往西城中部的矿山,守株待兔了大半个月,果然,猎物出现了,还附带同样遍寻不获的血魔和南城满愿师。
只是,那个黑头发的青年是谁?楠一边带路一边纳闷。
杨阳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不禁诧异,她本以为自我介绍完,向导会询问他们的名字。看来是不多话的人——她下了个粗浅的结论。肖恩、希莉丝和耶拉姆的感受就深刻得多。无论是隐藏形迹的功夫,还是举手投足流露出的矫健,在在都说明眼前的人是个身手高明的练家子。不过矮人矿坑的守卫理应有这点本事,他们也不奇怪。
楠突然停下脚步,道:“请稍等。”然后举起右臂,低念咒文。渐渐地,掌心前方浮现出耀目的银光,一圈圈向外扩散,众人眼中的景象如同一张焚烧的画纸慢慢消融。原本平坦的山谷被道路切成了几大块,路旁是大大小小的帐篷,木材和石料堆得小山般高,忙碌的工人在其间来来去去。
“楠哥哥!”
一个娇小的身影如乳燕投林,扑进密探怀里,吓了他一大跳:“夏侬!你怎么来了?”
“哥哥来视察工地,我当然要保护他。”夏侬挂在他身上,越过他的肩膀打量杨阳等人,当看见红发青年时,眼眸陡然大张,“是你!”
“嗯?”血龙王一怔。余人惊讶地瞅着他:“你们认识?”
“不认识。”
“什么不认识!半年前,雷南郡!我、你、哥哥、哥哥的小舅、还有哥哥小舅的部下,在妓院里,你忘了?”夏侬生气地鼓起腮帮,认为红发青年是在藐视自己。
“妓院……”众人呆呆重复。
“啊——你是坐在那个男人身边的小鬼。”扎姆卡特击了下掌,接着仿佛想起什么,慌忙转向情人,“月,不是的!我不是去妓院胡搞,是去谈生意!”
“我明白,大家都是男人,需要纾解,不用解释了。”月非常的心平气和,心平气和到法杖深深刺进地面。
“不是的——”
是多心吗?这两个人的对话好像情侣?楠和夏侬困惑互视。
夏侬蹦蹦跳跳地领着一干人朝工地一角走去,期间扎姆卡特还在试图让月听进自己的话,楠从而确定这两人是情侣没错。
一顶红色的帐篷跃入众人的视野,旁边围着一圈人。其中一个商人打扮的青年格外显眼,因为其他人不是打赤膊就是穿着汗湿的短衣。
“哥哥!”夏侬挥手打招呼。
希顿没有听见,依然指着手里的图纸和周围人聊得热火朝天。夏侬双眉一竖,登登登跑过去,“轻轻”推了他一把:“哥,我叫你……”
最后一个“呢”字被惨叫盖住,希顿踉跄前冲,连同对面的人一起跌进帐子,摔得好不狼狈。
杨阳等人看得张口结舌。楠习惯了这种场面,及时撑住差点散架的帐篷。夏侬惊呼,连忙跑到希顿身边蹲下,手忙脚乱地道:“对不起,哥!我不是有意的!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会长,没事吧?”余人也纷纷慰安。
“没事,倒是图格晕了。”希顿从倒霉的肉垫上爬起来,训斥妹妹,“臭丫头!跟你说过多少次,动手前先说一声!你当你老哥是铁人,吃得消你的力道?”
“我叫过了嘛。”被兄长罕见的怒容吓到,夏侬瑟缩了一下。
听到这儿,杨阳等人才明白那一跌不是希顿太脆弱,而是夏侬力气太大的缘故,又是惊诧又是不解。唯一例外的是扎姆卡特,一照面他就感到夏侬身上的同族气息。
“希顿先生,有客。”楠朝刚站稳的商会长使了个眼色。
“啊,失礼了。”希顿将凌乱的衣裳抚平,以平和的神情面对杨阳等人,“我叫沙曼达-希顿,是这个工地的负责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来找人。”耶拉姆淡淡道出来意。杨阳默念了会儿对方的名字,讶道:“你是希顿商会的会长!?”
“如假包换。”希顿笑得爽朗,毫无骄色。肖恩首先浮起好感,吃尽商人苦头的几人也稍微降低了点偏见。
“他们找佛利特。”楠补充,对杨阳等人道,“我下去叫他上来,大概需要半个钟头,你们可以四处逛逛。”
“为什么我们不能下去?”扎姆卡特不满地道。希顿的目光刹时定在他脸上,失声道:“维烈!”刚才虽有端详过,却因气质的截然不同没有认出来。
“我不是维烈。”
“咦?”不止希顿,夏侬和楠也露出错愕之色。
懒得解释,扎姆卡特朝矿坑的方向迈开大步,被一只手揪住长发,险些扭到脖子:“呜!”
“给我安分点!这是铁矿山,不是宝石洞,没你喜欢的东西!”清楚他肚里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杨阳叱喝,顺便再扯两下。
竟敢对血魔大小声。希顿三人目瞪口呆,当看见红发青年只是扳开她的手,咕哝了几句,更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楠,你去吧,我会招待他们。”希顿不愧是一介大商会长,立刻恢复了镇定。楠点点头,转身离开。目送他的背影,扎姆卡特仍显得有些愤然。见状,希顿开导:“楠不让你们下去不是小气,而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矿坑里很危险,又黑,还常常有毒气冒出,不熟悉的人进去很容易出事。”
“毒气!?那——”
“放心,矮人个个是采矿的能手,怎会被区区毒气吓阻?来,我们四处走走,打发打发时间。”
“会长,给。”一人捡起掉在地上的图纸。
“噢!谢谢!”希顿用力拍打额头,感激地接过,展开检视有无损坏。昭霆眼尖地瞄到上面绘着一把长剑,旁边密密麻麻都是注解,似乎是张设计图。
希顿很快卷起图纸,重新扎好,笑道:“好,走吧。”
一行人跟着他巡视工地,闲聊中,杨阳等人意外发现希顿不若一般商贾健谈,相反,他用辞相当谨慎,像有什么顾虑似的。初时不懂,后来看到一个工人因为说错话被夏侬一拳揍飞,才恍然大悟。
有这样的妹妹,真可怜。
沿路的工匠只要不忙,都上前问好,看的出希顿是个平易近人的会长。但是杨阳等人环顾间,没瞧见半个矮人,不禁奇怪。昭霆第一个发问:“希顿先生,为什么都没矮人啊?”
“他们都在下面,瓦雷利亚铁的采掘比预期的难,我们暂时还无法胜任,只能麻烦他们。”希顿手指前头的工坊,“不过那里有几位大师,专门指导我们炼铁的事宜。”
远远的,一股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绝于耳。巨大的鼓风炉旁,赫然是几道熟悉的身影。矮小的个子,健壮的身材,脏兮兮的胡须,不是佛利特的同伴是谁?三个师兄妹高兴地迎上去,故人相见,自然免不了寒暄一番。余人插不进嘴,只好四下张望,于是看到一幕让人惊讶的情景:“他们在用魔法生火!?”
七八名穿着法师袍的男子站在炉旁,念诵咒语,一副施法的模样。希莉丝掩嘴道:“这太奢侈了吧!”希顿摇首:“不是奢侈,自然的火达不到必要的温度,所以才拜托火术使。”
“哼!”扎姆卡特面带不屑地瞅着炉里的火焰。希顿知道他是在嫌弃火术使们的成果,并不生气——说到纵火,谁能比的上血魔?
晃了一圈,众人回帐篷休息。希顿命人抬进一头烤全羊,直接取用,充当晚饭。
用餐的气氛很热络,豪迈的吃法打开了主客之间的隔阂,只是棕发青年和红发青年表现出的胃口让年轻的商会长有点僵硬。正聊得起劲,一个腰粗膀阔的汉子走进来,将一把还冒着热气的成剑递给希顿,然后弹了一下。极为清亮的声音贯穿每个人的耳膜,震撼心扉。
“矮人打造的武器无一不是精品,可惜数量实在有限。”抚摸澄澈如冰的剑身,希顿忍不住慨叹。
受一股莫名的冲动影响,杨阳放下茶杯,道:“希顿先生,我有个主意。”
一室的目光射向她,其中一道犀利中带着怀疑的视线,来自那个拿剑给希顿的男子。杨阳不自在地干咳两声,脸泛红晕,硬着头皮说下去:“我刚刚看了,主要的工序都是由西夫塔他们来完成,其他人只负责打杂和生火,这样效率当然不高。所以…我建议分工合作,用流水线的方法缩短工期。”
“流水线?”
“就是一人选料,一人熔炼,一人提纯……这样一个个轮下去,做出来的武器质量高产量也大。当然每个工序的人都要专精自己的部分,不过专精比全精容易多了,也好培养……”
还没说完,希顿就高声打断:“好主意!真是太好了!杨阳小姐,你真是天才!”
“呃…没这么夸张啦。”杨阳垂下头,尴尬地搔搔头。她说的是地球的常识,到这儿却被当成是了不起的创意。
“奥图,你来完善这个计划。”希顿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这时,外面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大嗓门,“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酒鬼神官的三个弟子!”
“佛利特!”杨阳三人相继站起,连不苛言笑的褐发少年也浮现出欢容。
矮人探头进来,看见帐子中央的烤全羊,先是大喜,而后愤怒:“搞什么!都没了!也不等等我!”
“谁叫你来得太晚。”昭霆扮了个鬼脸。杨阳笑着执起他的手:“好啦,别气,我们在山下买了好酒,待会一块儿喝。”佛利特吞了口口水,嘴上却不肯妥协:“肚子饿得咕咕叫,怎么还有心情喝酒!”楠打圆场:“我再叫人帮您烤一头。”
“多烤点,我还没吃饱。”肖恩和扎姆卡特异口同声,催着密探往外跑。余人一边叹息一边跟上去。
“会长,那个女孩——”名叫奥图的男子弯下身子。
明了他意思的希顿举起只手,示意打住。顿了顿,他默默展开一直拿在手里的图纸。
上面是一把单锋剑的设计图,由东城满愿师亲手所绘,据说是地球某个国家的精锐兵器。当时,见识了她种种新奇的发明,听了她对图纸的讲解后,他以为今生不会再惊讶,可是……
异世界的智慧,实在是取之不尽的财富。如果这个少女也被拉拢,罗兰怕是天下无敌了吧?
那贝迪怎么办?还有胜算吗?
“……不要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踌躇良久,希顿沉声一叹,对心腹和妹妹下令。
******
“那个酒鬼神官怎么没跟你们一道来?”
风卷残云地歼掉半只羊和三大瓶酒,佛利特才舒了口长气,问出兜在心里的问题。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听见银发圣职者的名字,杨阳还是笑得很不自然:“神官当然不能和我们一块儿旅行,他要保护村子。”
“也对。”佛利特再接再励地撕下一大片羊肉,“但他就放心你们三个出来?”
“喂!别瞧不起人啊!我们三个怎么了?我们也是很厉害的!”
“他不放心,所以塞了很多道具给我们。”
“我想也是。”矮人自动过滤棕发少女的抗议。褐发少年迅速接口:“这半年你们就一直在这里挖矿?”
“是啊。唉,少了那酒鬼,日子还真有点无聊。以前闷的时候可以找他打打架,斗斗嘴什么的。”
“现在你也可以找其他人打架啊。”见黑发少女稍微转好的脸色又黯淡下去,耶拉姆连忙再次将话题岔开。
“总不见得拿着斧头互砍吧,我和那家伙打架都是他当靶子。”佛利特压根没注意到杨阳的异常,继续说得口沫横飞,“喝酒也是,没人及得上他,那样比起来才有劲,水平相当有什么比头?”
“那我和你比。”肖恩兴致勃勃地插嘴,佛利特斜着眼看他:“你?”
杨阳笑道:“肖恩可是很强的哦,别瞧不起他。”希莉丝附和:“没错!保证灌醉你!”其实她并不清楚情人的酒量,树镇那次肖恩是借着杨阳的身体才喝赢诺瓦,但她无法容忍对方用轻蔑的眼神看待心上人。
佛利特将信将疑,问道:“那你最少可以喝几桶?”入门测试,达不到标准免谈。
肖恩回忆道:“三桶……吧。”他说的是古代的容器,一桶抵得上如今的十桶。
“去去!等喝到五桶再来找我!”
“哇——你好厉害。”肖恩没有受到打击,反而由衷钦佩对方的酒量。佛利特刚翘起鼻子,月温温地道:“他已经超标了,他说的三桶等于你说的三十桶。”佛利特大吃一惊:“什么!好,跟俺来!”说着,一把拉起棕发青年,就要跑路。
“哎……”
扎姆卡特不甘示弱:“三十桶有什么了不起,三百桶我也喝得下!矮冬瓜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
“什么!你这臭龙,以为闭着眼睛我就看不出来吗!?当心我剁了你的龙爪下酒!”
“我才要揪下你的脑袋当球踢,死矮子!”血龙王撩着袖管站起。
眼看一场大战即将如火如荼地展开,余人急忙上前阻止。
不愧是夙敌啊,两句话就开打。和肖恩一起拽住红发青年,杨阳暗暗感叹。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令气氛瞬间降温:“佛利特先生,天色不早了,需要我为你的朋友们准备帐篷吗?”
“咳嗯,咳,不用了。”佛利特回过神,带着不自在的表情挥挥手,“我招待他们去我的住处,你走吧。”
“是。”楠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佛利特,你讨厌楠先生?”发现友人对向导的态度有异,杨阳奇道。
“不是讨厌,那小子怪怪的。”
“怪怪的?”余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佛利特烦恼地抓抓胡子:“我也说不清楚……”矮人天生拥有看穿表象和善恶的能力,就是这能力使他一眼看出扎姆卡特的真实身份,可是人类无法如此简单地区分,所以他才会迷惑。
——在他眼中的密探,是好人,又不是好人。
连他自己也弄不懂了,如何向他人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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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利特所说的住处位于盆地的另一头,紧邻着工地。本来矮人们习惯住在地下,但矿山不比红石山脉,是西城城主的属地,不能随意建造家园,他们只得在地上搭了临时住处。
沿着矿山转了个弯,一座巨大的建筑物映入众人的视野。没错,是“一座”建筑物,由许多形状不一的屋子堆砌而成,仿佛叠罗汉般浑成一团。有些用阶梯相连,有些像书中的精灵村一样用天桥连接,只是材料和房子一样,是坚硬的花岗岩。
“哇啊~~你们也太懒了吧!”这是昭霆的第一感想。佛利特瞪起眼睛:“什么懒!这是艺术!建筑的艺术!”
“的确,很漂亮。”杨阳评价。这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心底的赞美。看似乱七八糟的建筑,总体看来却有种特别的美感,不愧是矮人的作品。佛利特转怒为喜,摸着胡须呵呵直笑。
“不过,太小了吧。”希莉丝仔细观察了一下每栋屋子,皱起眉头。
“放心,有适合你们住的房子,在后面。”
“有洗澡的地方吗?”轩风问出少女们最关心的问题。
“哈哈哈,就知道你们会这么问——当然有,而且是大澡堂!冷水热水随你们选!”
“哇——”
“……你为什么叫得这么起劲?”佛利特疑惑地打量欢呼的其中一人。肖恩高兴地道:“洗澡是件快乐的事,不是吗?”
“才怪。”扎姆卡特铁青着脸嘟囔,深受火精灵眷顾的他,对一切与水有关的行为排斥,缘于维烈的害羞也使他无法在公共场所洗浴。月以无比温柔的口吻道:“看你的样子,这些年又把我的嘱咐丢到脑后了——总共洗了几次?五次有没有?”
“当然!五次肯定有!”
“是吗?我不相信,待会儿不泡足三个钟头别想走。”
“呜呜~~月~~”
果然,被克得死死的。杨阳等人一致摇头。佛利特则是诧异这个人类竟能让一条龙乖乖服从。
沿着以矮人的腿长搭建的楼梯,一行人辛苦地爬上一个很大的院子,从落地窗进入房间里面。正如佛利特所言,家具都是人类用的,没有不便之处,空间也很宽敞。放好行李,四个少女就直奔走廊尽头的浴室;扎姆卡特也在情人的押解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向隔壁;肖恩和耶拉姆为了摆脱矮人的邀酒,慢了将近十分钟。
擅长技术的矮人建造了可以容纳好几个人的大浴池,还有水龙头,通过管道从别的房间输热水过来。杨阳和昭霆已经好久没看到这样现代化的设备,着实感动了一番;轩风和希莉丝因为在南城的王宫里洗惯了大理石浴池,一点不稀罕。
“希莉丝,你皮肤好白,真好,我也想有这么白的肌肤。”帮忙红发少女把沐浴露涂到背上时,轩风艳羡地道。
梅迪虽然地处热带,却因种气的关系,城民都非常白皙,尤其是女性。
希莉丝展颜,心里美滋滋的,但嘴上还是要谦逊两句:“白是白,肤质比不上你。我一直在外头跑,毛孔都变大了。”
“可是你的胸部比我大啊。”轩风很不平衡,瞄向稍远处的两人,“是我们这儿最大……小霆!你的胸部何时变那么大了!?”她震惊地喊。
“啊?”昭霆一呆。轩风扑上来,一手抓住她的胸,一手抓住自己的,比了比,脸色刹时灰败到极处,喃喃道,“难以置信,难以置信,你吃什么长的?发育畸形嘛!”
“你才畸形!”昭霆一边哇哇大叫一边逃离她的魔爪,被轩风逮回来,严词逼问:“告诉我,你吃什么激素?”
“我没有!”
“骗人!”
“好了好了。”杨阳打断,带着一丝叹息,“这里身材最差的就是我,别比了。”轩风充耳不闻,惊喜地道:“对了!小阳!你一直和她在一起,你一定知道,她吃什么长成这样?”
“她除了吃饭还能吃什么?食物是她唯一的激素。”
“唔~~”轩风一脸失望,在心里犹豫到底是冒着变胖的危险尝试“食物丰胸法”,还是另寻高招。希莉丝好心地建议:“阳,多揉揉,揉揉就会变大了。”
“哈哈哈。”不知该怎么回应的杨阳只有干笑。
轩风的双眼突然射出邪恶的光芒,小声道:“你们,谁会透视魔法?”
“我会。”杨阳刚举起手,惊觉她的用意,瞪大眼:“你想……!”
“呼呼呼,没错,四个美男子就在隔壁,你们不想欣赏那美丽的风景吗?”轩风挑唆,神态和语气都像极了《圣经》里引诱夏娃犯罪的蛇。
“你你……太……”杨阳语无伦次;希莉丝捧着通红的脸颊想入非非;昭霆大叫“不要——”,底气却明显不足。
“哎呀,看嘛,又不是偷腥,只是饱一下眼福,不会怎么样的。”轩风抱着友人的手臂撒娇,同时不忘拉拢另两个已经心动的人,“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错过以后可能就没有了。希莉丝你也想看吧,肖恩的**?昭霆呢,可以看看‘死小鬼’身上有没有什么隐疾,将来好用来威胁;小阳你比对扎姆卡特和杨老师是不是连身体的某个部位都一模一样;我呢,就拿剩下那个好了。”说着说着,口水差点流了下来。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本来就不是很坚定的三人很快就动摇了。你推我一把,我搡你一下,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羞意和期待。最后,轩风、希莉丝和昭霆齐声道:“阳(小阳)。”
“那个……好吧。”一半迫于群众压力,一半自己也有那么点意思,杨阳合起手准备施法。
就在这时,响起敲门声,接着是熟悉的清亮嗓音:“杨阳,听得见吗?我们洗好了。佛利特要我转告你们,不要洗太久,这里的水有很多矿物质,稍微泡泡是很好,泡久了却会难受——那我走咯!”
“……”
四人面面相觑,良久,一起叹了口长气。
******
深沉的夜色降临大地,辽阔的天幕上只有寥寥几颗星点缀,不时飘过几片云彩,遮住了散发出皎洁银光的月弧。
哗!肖恩从井里打起一盆水,浇在头上。
“呼……”丢下木盆,他两手撑着井沿,吐出一口带有浓浓酒香的气息。太久没碰上对手,喝得忘形了,饶是酒量好也有点醉意。甩甩头,他正要返回上面的房间,脑中警兆忽闪。
危险!危险!
下意识地绷紧身体,还没来得及环顾,胸口一凉,已被什么东西削下一片衣裳,差一点就是一片肉被削下来。肖恩的呼吸错乱了一瞬,几乎是反射性地避开接踵而来的第二、第三击,却也付出了一道裂缝,一簇发尾的代价。
第四次,他游刃有余,毫发无伤。对方察觉了,没等他反攻,飞快后退,再度隐藏起行迹。
扫视周遭,没发现半个人影,但是肖恩确定:黑暗中潜伏着某种存在。不是魔兽,而是比魔兽更难缠、更凶猛的生物。不习惯等待来袭,他右手一抄,唤出一把水刀。就在这时,对方也吃准他肋下的空隙,疾刺而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肖恩险险挡下。
激撞的兵刃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因为青年所用的武器并非金属制物,而是水元素的凝结体。借着水刀发出的浅浅蓝光,肖恩看清对方使用的是一把黑沉沉的短刀,薄而窄,与一般战士喜用的武器截然不同,是适合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刺入温热**的凶器。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闪过某个景象。
一击不中,对方收刀的同时挥出左拳,肖恩侧头避开,也飞起一脚做还礼。但对方肉搏战的经验显然比他丰富,轻松闪避之余还能抽空还击,而且招招狠辣,密集如狂风暴雨,将他逼得喘不过气来。
但是几个回合后,肖恩渐渐感到身体轻盈起来,动作也迅速许多,一股熟悉的感觉在他体内复苏,促使他出招越来越得心应手。
奇怪,这样的情景,好像似曾相识……
被伏击,被追杀——是什么时候?
不仅他困惑,对方也惊诧他身手的突飞猛进,相应地提高了速度。突然,他眼中射出炽热的火焰,朝青年的左半身发动猛烈的斩击。
该死的混蛋!肖恩升起自己也不明白的强烈怒气,水刀上挑格开对方的连续劈砍,翻转手腕往他胸膛斜斜挥落,划出深深的口子,然后弃刀握拳,击向他的下巴。这两招快愈闪电,老辣狠毒,比深谙暗杀术的对方还精通娴熟。
千钧一发之刻,一枚压缩气弹不知从何处飞来打偏了青年的拳头,让险些下颚粉碎的某人逃过一劫,但肖恩的攻击并未到此为止,一个垫步拉近双方的距离,右手一拉一扳,嘎啦一声卸下对方持刀的手臂,再准确地甩向他的同伴。蓝芒一闪,水刀重新回到掌心,随着疾掠的身形水平挥出,摆明了要将两人拦腰砍断。
锵!刀刃被透明的障壁弹回,肖恩没有被这个挫折影响,变刀为枪,对准结界的一点突刺,然而就这么缓得一缓,对方已发动移动术,和同伴一起消失在暗夜里。
“……”
棕发青年怔了会儿,被杀意充斥的眸恢复平日的清澈,浮起困惑。
我刚刚怎么会那么反常?
就因为他砍我的左手……左手?肖恩俯视垂在身旁的左臂,试着抬了抬,很听话;再仔细回想,发觉自己一直没用到左手,想必这就是对方发火的原因了——以为他托大。
可是,我为什么不用左手?我明明没有瞧不起他啊。
问题又绕回原点,肖恩瞪着怎么看也看不出异常的手掌心,丈二摸不着头脑。
******
“枫,你又做多余的事。”
矿山另一头的工地里,楠拔下附有防御魔法的戒指销毁,回首教训同伴。
站在他身后的是个年龄与他相仿的青年,五官也很平凡,唯一出众的是一双桃花眼,流转的却不是诱惑的眼波,而是桀骜不逊的锋芒。
“我既敢挑衅,就有觉悟。”枫一副不领情的样子,也不把胸口的伤当回事,反而是楠看不过去,伸手为他疗伤。
“这觉悟你担不起,万一身份暴露,希顿会长他们也会被牵连。”
“我身上没有任何标记,他如何识得破?”枫嗤笑,眉间的倔意更甚,“再说,我还没不济到落在他手里,虽然我实力的确差他一截。”
还逞强。楠暗暗摇头,心知对方和棕发青年的实力差距决不止“一截”,但是他也明白:这位心高气傲的同僚肯承认对手比自己强,已经是很给他面子,再怪下去就要翻脸了。
其实,枫不是没有能力,相反,他的水平足以和楠比肩,只是过于自负,缺乏协调性,暗影十三众当中唯有身为领袖的楠还能还能管管他,其他人他根本不买帐,这情形罗兰也清楚,法利恩甚至提议是不是换个比较合群的人,但罗兰认为一个组织需要各式各样的人才,而且枫的乱来没超过应遵循的限度,所以,没有采纳心腹的意见。
想到这里,楠不禁慨叹自己的辛苦,部下个个要他操心。且不说成天吵着要他向罗兰请愿,急欲挽回名誉的席奥恩等人;椿为了无名氏神官茶饭不思、忧心如焚;眼前的人又是个战斗狂,常常做出可能搞砸任务的过激行为。
“罢了,你受伤了,早点休息。我去跟希顿会长知会一声,免得明天目标问起,他的人露出马脚。”
认命地叹了口气,年轻的密探转身离去,眨眼就消失在层层叠叠的帐篷后面。
******
杨阳推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宽广的地面被月光照得雪白,闪闪发亮,看起来就如真正的纯银一般。换作平时的她,断然不舍得踩上去,但此刻的她完全没有这心情,神思不属地走到栏杆旁,往下眺望。
压倒性的黑暗占据视野,就好像充斥在她胸口的窒闷感,无边无际,没有希望。
她做了个梦。
梦见回到了地球,本应是欣喜若狂的事,梦中的她却一点不感到高兴,在永远见不到银发青年的认知中哭醒过来,残留的绝望和悲恸却久久不散,化作梦魇紧缠住她,使她呆坐在床上整整半小时。
情不自禁地蹲下身,杨阳环抱住膝盖,隐藏起脆弱。
白天的她可以戴起面具欺骗他人,欺骗自己,梦里的她却不受她控制,所以是真实的自我,她内心深处真实的渴望。
但这又如何?她也抛不下地球,抛不下亲人,除了在两难的处境中苦苦挣扎,还能有什么办法?
“杨阳?”
险些逸出口的哽咽,在听见熟悉的声音时收住。
“你怎么了?不舒服?”伴随急促的脚步声,两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臂膀,将蜷成一团的她“展开”,看清她泪湿的脸,脱口惊呼,“你哭了!?”
“轻点!想叫醒大家吗!”杨阳一边叱责一边揉眼睛,口气很不好。也难怪,丢脸的样子被撞见,还差点暴光给更多人,饶是她脾气再好也禁不住火大。
“发生了什么事?”没介意她的态度,来人柔声问道。
认识这个另一半也不是一天两天,肖恩很清楚身体不适之类的原因决不会让她哭成这样,一定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才会让这个少女失态至此。
“……我想他。”也许是掩饰得累了,也许是不想对眼前的人隐瞒,杨阳低声回答。
“你喜欢的人?”
“嗯。”
肖恩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脑勺,充满安抚意味的动作,让杨阳纷乱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
“他住哪儿?我让你见他。”
杨阳苦笑:“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要不是另一个世界,我就能让你们见面。”肖恩生气地道。这话正好触及对方的旧伤,杨阳心一痛,再难抑制满溢的苦水:“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了,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肖恩一窒,终于明白问题的症结,沉吟半晌,他用袖子拭去少女满脸的泪痕,温言道,“别哭,一定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杨阳抬头,期待地望着他。
“嗯……暂时还想不出。”
“你耍人嘛!”砰砰砰,连着三拳捶在说话不负责的某人肩上。肖恩疼得龇牙咧嘴,噙着眼泪揉捏伤处,看不出杨阳身材细瘦,打人却着实有劲:“我是说真的,事情肯定有解决方法,只是我想不出来。”杨阳气到无力:“你说的跟废话有什么两样?”
“不是废话——我想不出,不代表别人也想不出啊。”肖恩笑了,轻点她鼻尖,“我又不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当然不可能事事都解决得了,但是比我聪明的大有人在,像月、你喜欢的那个人——昭霆不止一次炫耀她的师父是个强得变态的家伙。”
杨阳心跳如擂鼓,青年的话展示了一条她以前从未想到的路,仿佛一扇通往希望的门扉。
“而且,你是该见见那人,一起探讨。因为这本来就是你们共同的问题,不该由你独自承受。两个人商量也比一个人闷着头烦恼有用得多。”
“嗯。”杨阳已被说动,欢喜了一会儿,又开始头痛别的问题,“我怎么去呢?”
“放心,我早就想好了。”肖恩得意扬扬地竖起食指,“灵魂出窍!”杨阳翻了个白眼:“馊主意。神官又不是我宿命的另一半,怎么看得见我?”
“是生灵啦,你又没死,出窍的当然是生灵,生灵稍微有点魔法底子的人都看的见(注:肖恩虽然也是生灵,但他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从性质上说是幽灵,常人就看不见)。这样施法也比较容易,一晚就可以来回,只是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回,不然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没问题!”杨阳一跃而起,振奋的神情完全看不出之前伤心的影子。
站在棕发青年画好的魔法阵里,黑发少女按照他的要求,回想西芙利村的模样,这几乎不必花费任何力气,因为那个纯朴的小村庄已然成为她记忆深烙的一部分,而守护它的那个人,更是她心房里最深刻的存在。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夏天在村子后山的湖里游泳,从水下往上浮的感觉,意识逐渐模糊,全身轻飘飘的。不知过了多久,神智恢复,她缓缓睁开眼,顿时震在当地,眼泪泉涌而出。
在她面前的正是被夜幕包围的西芙利村,一砖一瓦都是那么的熟悉,丝毫未变。生灵的目光不受阻碍地穿透黑暗,看清每一个角落。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之情,杨阳拔腿欲奔,身子腾空而起,吓了她一大跳,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生灵,没有体重。摇晃了半天抓不住重心,她索性用飘的进村,但是到达目的地时,她却犹豫了。
这……是神殿吗?
仰视破破烂烂的屋宇,杨阳纳闷不已。为何村里的其他地方都没变,单单神殿变成这样?看看两旁的民舍,她才确定这栋陌生的房子是神殿没错。冲上台阶,她伸手握门把,却握了个空。
“……”微一苦笑,杨阳穿过薄薄的门板,进入室内。刚进去,她的眼眶又湿了,屋里的摆设分明是她熟得不能再熟的式样,只是比离开时脏乱许多。环顾片刻,她看见从左边的走廊尽头透出白光,便走了过去。
步入半掩的大门,凝聚良久的泪水终于扑簌簌落下。
被魔法光球照得宛如白昼般明亮的书室内,一人伏案沉睡。灿银也似的发丝越过支颊的双臂,摊开的书本,披散在黄杨木制的桌面上,似乎比少女记忆中长了些;凌乱的刘海下,和发色相同颜色的眼睫遮住了澄碧的眸,一动不动,没有为突来的访客惊动分毫。
无意识地走上前,杨阳痴痴凝视那张眷恋的容颜,只觉能这么看他一眼,之前的相思都不枉了。
垂下头,几颗泪珠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滴打在白皙的肌肤上。
“谁!?”神官弹起身,对上一张微笑的清俊脸蛋,“阳!!!!?”
“嗨。”相比他的震惊,杨阳的态度就轻松多了,甚至能用揶揄形容。
“你……你……”神官双目圆睁,脑子乱成一团,颤声道,“我是在做梦吗?”
杨阳心一酸,青年这句话明白昭示了他的日子并不比她好过:“不,这不是梦。”
神官这才注意到她的身躯是透明的,脸上刹时失去血色:“你——”
“放心,我没死。”知道他误会了,杨阳连忙解释。
差一点跳出胸腔的心脏重新归位,神官长长吐出一口气,因冲击而混乱的大脑也恢复了思考能力:“你灵魂出窍?”
“对。”杨阳转了个圈,笑得无比欢欣,“我拜托同伴的,因为我想见你。”
“笨蛋!这么危险的事!你想见我,写封信来就是,强行将灵魂拉出身体,弄得不好可是会丧命的!你怎么能这么乱来!”虽然内心的喜悦不亚于她,神官还是板起脸训斥。
“别担心,我那个朋友法术很高明,不会发生你说的那种情况。”杨阳踏前一步,轻抚他的脸颊,尽管实际上根本触摸不到,“神官,我喜欢你。”
祖母绿色的眼眸漾开柔和的情感,深浓而隽永:“我也是。”
一样的对答,心境却截然不同。眼神交汇间,两人已明了彼此的心意。
“我在想,我们都是傻瓜。”杨阳浮起自嘲的笑容,“非要走上这么一遭,才能看清自各的心。”
神官也笑了,却是促狭的笑:“我不是傻瓜,因为我早就看清了,在你走的那一刻。”杨阳瞪大眼:“那你……”
“你不愿意,不是吗?既然知道结果,又何必说出来大家伤心?”
杨阳默然,黑眸黯淡下来。神官见状,急切地想抹去她的愁容:“没关系!我已经想到方法,我们可以在一起!”
“真的?”杨阳的表情陡然灿亮,反而是神官一脸郁卒,懊恼自己说漏嘴:“嗯……我本来想等你们回来再说。”
“现在说也一样!快说!!”杨阳只差没揪着他的领子逼问。抵抗不了她的魄力,神官只好吐实:“就是……是艾里给我的启发,我想跟你一起去地球,村子交给别人保护,所以最近在教艾里的弟弟利夏学魔法。”
杨阳觉得快没办法呼吸了,眼前白茫茫的,好容易才控制住沸腾的情绪,没有当场跪下来嚎啕大哭。
“以他的资质,顶多二十年……不,十五年——十五年应该够了,他会成为一个杰出的魔法师,继承我的位子。”神官紧张得冷汗涔涔,捧起桌上的书本,当作支柱般抱着,“这段时间我也在拼命学习,打算考十三段,只要超过十三段,我就能使用空间魔法,到地球和你见面,这个大概时间短点,最多五年……”
呐呐半晌,他抬眼,一鼓作气地道:“你可以等我吗,阳?”
室内很静,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也听得见,神官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像雷鸣,好容易才攒足继续往下说的勇气:“对不起……要你等那么久,可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会努力,不会让你等到白发苍苍……”
“傻瓜。”杨阳终于忍耐不住,绽开泪湿的笑靥,“别说白发苍苍了,进了棺材也等你。”
神官的双眼也蒙上雾气,生平头一次,他为自己而争取,也得到了那个他最珍视的东西。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将少女搂入怀,手臂却穿过了空气。
“你不该这个样子来的。”难得的,他口出怨言。
杨阳轻笑,点住他的唇:“闭上眼睛。”
窗外,月牙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头,为屋内的两人勾勒出交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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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怀里的身体动了动,棕发青年低下头,不及询问,就被一双手臂抱了个严严实实:“谢谢你!谢谢你!肖恩!”
“见到他了?”看她这么开心,肖恩也由衷为她高兴。
“嗯…嗯!”杨阳泪如雨下,急欲和眼前的人分享得偿所愿的欣喜,“我跟你说……”
“慢慢,你不冷,我可冷死了。”肖恩抱起她,笑容璀璨:“先进屋,我泡两杯热牛奶,然后你再对我说你的韵事。”
“什么韵事!”
“哈哈哈……”
欢快的笑声宛如月光的碎片,伴着手牵手离去的两人一路洒下,充满浓浓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