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还有光亮,我拿出红外望远镜,尝试看看天坑里究竟是什么情景。
真是天助我也,也许是温度和气压的关系,北风开始呼啸起来。
天坑上厚重的云盖也渐渐消散。
望远镜罩在眼睛上时,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转瞬有那么一丝丝惊喜。
这坑里!是座城市啊!
银光灿灿的高大建筑直耸而立,各种空中交通轨道穿插而行,金光闪闪的大厦上还矗立着各式各样的耀眼牌匾,高架桥重叠林立,地面上……却像画一样静谧?没有川流不息的车龙,没有闪烁的霓虹灯,没有吵杂而充满人情味的鼎沸人声……
这个城市,就像一个休眠的天空之城,那么美丽而强大,又如此静谧安详。
它就静静的躺在这个天坑之中,在等待着什么。
整个城市没有一点点鲜活气息,没有人,甚至连鸟都没有,只有绿化绿植的花草树木,仍旧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一丝丝生命力。
我认认真真的找了好久,什么都没有。
我们的装备属实不错,连路上报废的汽车牌照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这个城市没有电,这个城市好像还缺了些什么……
缺什么呢?
王一片在我身侧也用望远镜张望着,轻轻地惊呼了一声,缓缓的说道:“原来是这样……”
我扭头看他发现了什么。
他指了指天坑里一个像避雷针一样的巨大塔尖,下面有一块灰白色的广告牌。
啊!我知道缺什么了,文化!
整个城市里几乎没有任何文字,店铺的招牌,巨幅的广告牌,大部分是图形和空白,我猜想应该是没有电,所以无法显示文字吧。
只有王一片指着的那个广告牌上,灰突突的印着一些文字。
“还在愁找不到时间轨迹吗?
找到你也不能活两百年!
即将迎来24世纪的你,
应该洗心革面,活在当下!
享受自然赐予我们的每一天。
——《火山报》”
等等!24世纪?
我把焦距调得更清晰了一些!即使风霜吹打,‘24世纪’这几个字仍旧分外清晰!
三百年后的广告牌?
“这……这是广告啊?”
“火山报,听名字应该是个报纸吧。”
“三百年后的报纸吗?”我脑子飞速旋转着,然而根本白费力气。
北风吹得更猛烈了些,身后的树林沙沙作响,天坑里更是似有似无的传来诡异的嚎叫声,不知是不是某种野兽。
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王一片并没有我这样震惊和诧异,我有些无地自容。
我年纪比他长几岁,却不如他那般镇定。
我平复了心情,和他探讨起来:“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这广告牌是什么意思?”
“你回忆一下之前在村子里发生的事儿,我猜,这广告牌,不是为了哗众取宠,而是确实如此。”
“时间轴……这里是……23世纪?三百年后……”我多希望这种荒诞不羁的话不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
可是之前的种种经验表明,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
目前尚无法用科学方法解释的奇怪磁场,只有我和王一片能看见的怪圈,那闻所未闻的紫金色粒子……
这些证据加起来,我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
‘即将迎来24世纪’,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又有根有据!
“胡说!”
当我和王一片把前前后后全部事情的经过告诉山洞里的同伴时,宁醇词严厉色地叫起来。
“院士,我们在村里的那件事儿,很好的证明了时间轴理论的猜想,并且这附近是有异像的啊!”
“那是两码事!”宁醇不耐烦的说道,“也许这里的磁场确实是有问题,未知的能量或许有能力实现你们说的那种情况,但是!”他更激动了,“我们绝对不可能在23世纪!我们绝对没有时光旅行!”
时光旅行这个词此刻变得非常正常,特殊情况下,人更容易接受平时无法认同的事。
“可是我们已经看到了啊……”我试图说服他。
“你不要再说了,也许你看错了,也许根本就是一个假的广告!”
王一片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是那样的,你不信的话,明早天一亮,你可以自己去看。”
“我一辈子都在研究这个!”宁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们以为时光穿梭是电影里面演得那样简单吗?那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人类是不可能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进行穿越的!这一定不可能!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说罢他兀自摇摇头,气鼓鼓的躺下了。
我们看他这般固执,也不敢再说什么。
洞口已经用帐篷挡住了,但是这小小的篝火也应该熄灭了,虽然温度很低,但是就像刀疤说的,如果深夜了还有光亮,也许真的有危险。
我先值第一班岗,高博士和萍姐挤在角落里,悄悄的说着什么也听不清,陆绪朝我耸耸肩,也躺在宁醇身边了,凌珑躺在我身边,紧紧的攥着我的衣袖,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
我看着这样小小的一个山洞里,这些陌生或熟悉的人们,恍惚中有一种迷离的感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平凡的故事,就像宁醇一嘴带过的‘一辈子都在研究’,说起来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
这些秘密也许永远都只属于他一个人,没人会理解,没人会感同身受。
就像我这样,默默的坐在渐渐熄灭的篝火旁,思考着自己身上的众多谜团。
只能靠自己去找出答案。
王一片侧躺着,等下就要叫醒他跟我换岗了。
我是个守夜人,这个山洞里,都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