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毛还是湿的,眼角还有一滴没来得及擦干的泪痕。
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眼神也一直躲闪不愿意看我。
我知道她不想让我看到她脆弱的样子,用手指抹去那滴泪痕,又把墨镜给她戴好。
沉默一会,张清濯问我这几天去哪里了。
我和她说了九星湾的事情,末了告诉她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
张清濯握住我的手,柔声说道:“你还有我。”
“怎么,现在不赶我走了?”
“秦公子,是我错了。”
“阿清,你要记得,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好,我们一起面对。”
两只手握在一起,血脉相连的那一刻我想起了诗经里的句子。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张家现在四面楚歌,她没有太多的时间陪我,没多久就接了个电话离开了。
张清濯走后,我取出清濯剑,一遍遍的擦拭。
我的七日杀劫还没有结束,张家的事应在我身上,我要是渡不了劫,张家死局无解。
夜色笼罩,死寂无声。
我没有开灯,清濯剑满屋清寒,却不见半点剑光。
亥时正值夜阑人定之夕,又称为人定时。
只要熬过这个时辰,我就算是平安渡过了七日杀劫。
一刻钟过去了,没有变化。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亥时走到了末刻。
只要再熬一刻,龙灵便会重掌识海,龙炁也能为我所用。
最后的一刻,每一秒都是煎熬。
忽然,周围的理气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我的心开始向下沉。
吱呀。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人进了院子,我却没有听见脚步声。
这说明,这次出手的不再是普通人。
又等了一会,院子里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空气中也传来纸张烧焦的味道。
透过门缝,我看到院子里多了一群人,他们正在用八仙桌搭建云楼。
在院门口还蹲着一个缠着黑头巾的道士,正在烧纸扎。
道士烧的是黄纸扎成的八仙桌,每烧一张八仙桌,云楼就高一层。
搭云楼的不是活人,没有一丝阳气,应当是道士烧的纸人。
云楼是闾山派的法坛,云楼越高说明登坛做法的人道行越深。
最终云楼叠到了十八层。
纸人化为阴风散尽,院子里只剩下一座高大的云楼。
就在这时,院门口的道士站起身,解开了头上的黑布。
披发赤足,步罡踏斗,手持铃刀念起了闾山兵马咒。
能叠十八层云楼,说明道士修为高深,拥有自己专属的镇坛兵马。
闾山兵马有三种,分别是:天仙兵马、地仙兵马、人仙兵马。
云楼是烧黄纸搭的,说明道士要请的是地仙兵马,俗称阴兵鬼将。
随着道士念诵咒语,一股股的黑气从院门外涌到院子里,落地化为人形。
黑衣黑甲,刀兵鲜明,青面獠牙,煞气腾腾……
正是闾山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