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彼此重若生命的人
十五年来,无数人对我说“你应该走出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你可以走出来了”。
宣泄完情绪,我冷静了不少,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脊背,这期间,季靖闲没再说过一句话。
我站起身,恍惚地往大门走了两步,才发现季靖闲一直握着我的手。
我动了动手指:“放开吧。”
季靖闲并没有放开我:“你要去哪?”
“我不会去找他的,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季靖闲态度强硬起来:“不行,我现在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疲惫地看着季靖闲,哑声道:“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也谢谢你帮我找到凶手,这本该是我这个当儿子的去做的事,让你费心了。”
季靖闲摩挲着我的手指:“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哪儿来的费心一说?我恨不得你把所有的事都交给我,让我来替你分担。”
我错开季靖闲深邃的目光:“这件事,和谢珩有关吗?”
“你怎么还在关心他?”季靖闲皱眉道,“案子与他无关,但他应该是早就知情的。”
也难怪了,这就能解释谢珩为什么无缘无故对我好,如果他是知情人,那一切都好说了,他大概是想替他哥哥和父亲赎罪吧,然而这件事根本无人能替罪,只有凶手被绳之以法,才是最好的赎罪。
最后,我坚持要走,季靖闲也没有强行拦我,但是提出了送我回酒店的要求。
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被季靖闲弯弯绕绕拖成了一个多小时,我也没说什么,由着他在路上兜圈子。
我住的酒店在一条小路里面,到了酒店路口,他停下车。
我刚准备下车,却被他叫住:“小尘,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他捧着我的脸,在我唇上亲了一下,见我没反抗,便试探着撬开我的双唇,吻了进去。
一个缠绵的深吻结束,他眼中惊喜不已:“我以为你会给我一拳。”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帮我找到凶手的报酬,我可以给你。”
季靖闲眼神一黯,脸上顿时爬满失落,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终于愿意试着接受我了。”
我撇开脸:“放开吧。”
季靖闲放开我,我下了车,明明脚下还有些后遗症般的虚浮,却头也不回地快步往路尽头的酒店走去,像在逃避什么一样急迫。
我受不了季靖闲露出这种失落的表情,那不是他该有的,更不该频频向我展露。
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我,我故意放慢脚步,身后的人也放慢了脚步。
嗅到了危险,我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算准时机刚准备回头出手,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倒在地上,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我这才看清推我的人是季靖闲,跟踪我的是两个陌生男人,其中一人手上拿着小刀,刀身上淌着血迹,而这血迹即便要有也该是我的……
我刚才还敏锐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直到被季靖闲腹部渗出的血完全刺红了双眼。
我暴怒地扑了上去,发狂地和两个人打在一起,这一刻,我几乎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两人发现捅错了人,并没打算恋战,和我扭打了几下就玩命地逃跑了,我本想追上去,但追了几步突然想起季靖闲还受着伤。
季靖闲有气无力地靠在灯柱上,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我立刻过去搀住他。
“季靖闲,你怎么样了?”
他咳嗽了两声,镇定道:“应该是谢仁的人,他想用你来威胁我,阻止我调查真相,你今天是不是和谢珩通话了?”
“我下午的确和他通过话,但是电话被迫挂断了。”
我小心把季靖闲扶坐在长凳上,路灯下,季靖闲脸色惨白,额角冒汗,腹部的鲜血染红了浅色衬衣,刀口看得我头皮发麻,我立刻脱下衣服为他进行了简易的包扎。
季靖闲的车就停在路口,而我却不会开车,我对开车有本能的抵触,此时此刻,我头一次后悔自己这么多年都没能克服心中的障碍。
我打开打车软件,深更半夜里半天都匹配不到车。
我慌得要命,颤声道:“你忍一忍,我马上,马上打120。”
“别慌小尘,你打这个医院的电话。”季靖闲把他的手机给我,是私立医院的号码。
我双手颤抖着拨出电话,正打算报警的时候被季靖闲制止了。
“这件事先不要让警方插手,否则会干扰我的计划。”
“那就让他们这么跑了?”
季靖闲笑了笑,也不回答我,只是仰头盯着我的脸看。我都快急疯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笑。
“看来这个伤受的挺值当的,我都不记得我有多久没看到你为我担心的样子了,你现在的表情,只有在我梦里才会出现。”
“你胡说些什么,你不怕死吗?”
季靖闲哂笑一声:“我怎么会不怕死?我一想到有你在这人世间,我就贪生怕死的不得了。”
季靖闲的话无意于在我心中投了一颗深海炸弹,我怔怔地看着季靖闲,心脏跳得震耳欲聋,只差一点点,就落入了一个未知的深渊,是粉身碎骨还是涅磐重生,都难以估量,我不敢以身试险。
“小尘,过来让我抱一下,我怕以后就抱不到了。”
听到季靖闲带着气音的话,我大吼道:“你放屁!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话了!”
……
救护车来的时候,我和季靖闲正保持着奇怪的相拥姿势,他说靠在我身上能减轻疼痛,而我又害怕压到他伤口。在医护人员怪异的眼神下,我完全顾不上尴尬,随车去了医院。
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季雨珂赶来了,正好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我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立刻冲了上去。
“大夫,他怎么样了?”
“家属别着急,没有伤及脏器,只是伤口有点深,现在正在进行缝合手术。”
高悬的心脏顿时跌回原位,我点点头,浑身紧绷了好久的肌肉终于松懈了下来,冰凉的手脚也有了一点回暖的知觉,我望着再次闭合的手术室大门,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
季雨珂拽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得一个踉跄。
她问我:“你们干什么去了?这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