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懒得理他的无理取闹,深吸一口气道:“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过会儿吧。”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嗯。”
我猜季靖闲应该是在和人谈生意,他经常到了晚上还在工作。
我在大堂角落的沙发上坐下,一个多钟头过去了,转眼到了八点多,季靖闲那边还没动静,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拿了本杂志看,然而等我看完了四本杂志,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我有点等不下去了,想打电话给季靖闲,又怕打扰到他,就这样犹豫了半小时,还是拨了过去,结果对方关机。
我在大堂转悠了一会儿,眼看快到十一点,马上就过了凌晨的末班车了,我决定等到十一点就走。
十一点整的时候,我刚准备走,刚走到大门就接到了季靖闲的电话:“5016,你上来吧。”
5016并没有关门,而是虚掩着,我整了整衣服,推开门,一阵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季靖闲哪里是在和人谈生意,他靠在单人沙发上,满头乱发半干不湿,一只手端着酒杯,敞开的浴袍将赤/裸的蜜色胸膛袒露出来,漂亮的肌肉一如往常,只是瘦的不像样子。
我回想起他七点多跟我通话时的声音,那会儿他应该是泡在浴缸里的。
我走进去,桌上不止有红酒,还摆着一个手提电脑,屏幕上正是酒店大堂的实时录像,其中一个分屏上定格着谢珩撞我肩膀的画面,从那个角度看上去像是依偎在我身上。
他就安逸地坐在这里品红酒,一直看着我像个傻/逼一样在大堂坐立不安地等了他四个钟头。
“耍我很好玩吗?”我握紧拳头,险些气笑。
“如果你没有带个碍眼的人过来,我会让你早点上来。”
我知道不能跟他多话,不然总会被气到,我皱眉严肃道:“不废话了,东西还你,这是你母亲的遗物,没人有义务帮你保管它,你自己以后保管好吧,不要让你母亲在天之灵寒心。”
也许是老爸的去世让我对天下早亡的父母都怀有同理心,也许是我佩戴这块玉这么久对它有了特殊的感情,总之我不能接受季靖闲这种儿戏的态度。
“我说了,东西随你处置,反正它也不是原来那块了。”
“你不是说它很重要吗?”
季靖闲喝了口酒,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我和他就这样一站一坐隔着三米的距离对峙着,许久,他放下酒杯,换了个坐起来的姿势。
“让我收下也行。”季靖闲用下巴点了点床的方向,“你躺过来,让我上一次我就收下它。”
看着季靖闲轻佻的眼神,我一阵火气疯狂上涌,两步走上去狠狠揪住他的浴袍,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你大爷的,找死吗?”
季靖闲细腻的皮肤上瞬间浮起几个鲜红的指印,他面无表情道:“那你走吧,玉也带走,不要再来招惹我了,不然你会后悔的。”
“你不要拉倒,我他妈就是吃饱了撑的才为了一个你家的东西被你耍得团团转!”
我说完松开季靖闲,直接把玉佩放在了桌上,准备离开,突然听到他笑了一声,无比嘲弄。
“我以为,这个世上不会再有比那个女人更狠心的人了,至少她从最初就明确地告诉我,她不爱我,可你却口口声声说爱我,一遍一遍向我保证,还骗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我相信你,结果你走得比谁都无情。”季靖闲像在说一个笑话一样,说到最后自己先笑了起来。
听着季靖闲讲我曾经有多爱他,我没觉得有多好笑,我只觉得难堪至极,可悲至极,因为这根本不是“我爱你时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了你又追悔莫及”的啼笑皆非和阴差阳错。去他妈/的阴差阳错,人生从来都不是偶然,而是环环相扣的因果报应。
我转过头厉声道:“你需要的只是一个要死要活爱你的人,你却不管他失去了多少,季靖闲,这世上没人比你更自私了!”
我吼完有些头晕目眩,喉间翻涌着血气。
我忍着心脏的锐痛,几乎慌不择路地往门口走去,刚准备开门的时候,我听到身后浴室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紧接着是重重摔倒的声音。
我心脏咯噔一跳,条件反射般立刻冲进漆黑的浴室,只见季靖闲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我打开灯,灯光垂直打在了他泛着潮红的脸上,汗水和生理泪水将他的发丝凌乱的黏在脸侧,他眯着眼,显然是被光刺激到了。
“你他/妈到底喝了多少?”
我走上前去想拉他,被他推了一把。
“你走,不用你管。”
他扶着马桶想要自己站起来,但尝试了几次都是失败,最后他放弃了,直接坐回原地的一滩积水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仰面靠在马桶上。
我低头看着他,眼角的泪痣像水浸过一样明显,整个人瘦削颓废得不像话,原本锐利的双眼此刻却在酒精的作用下赤红一片,毫无威力。
这个狼狈的男人就是那个季家最优秀的儿子季靖闲,无数人奋斗的榜样,无数人高攀的对象,说出去谁信?
自从那块玉碎了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可他却装作毫不在意。
我心头像被人用手揪着一样不好受,虽然季靖闲混/蛋,但我曾经也是被他沉稳贵气的模样所折服的,看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我实在看不得他这样,好像真的是我害的一样。
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像什么样子?我像什么样子你会喜欢我?”
他捂着胸口嘟囔道:“我像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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