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我怎么感觉您今天容光焕发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老妈看着我,眼中压根绷不住笑意:“尘尘,咱们有新投资人了,魏家武校有救了!”
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话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原来您这半个月总往市里跑是在忙这个。”我赶忙放下宵夜,回握住她,“太好了老妈,肯定是老祖宗看您这么拼,所以保佑您来了。”
自从整治行动开始,这所学校的存亡几乎成了老妈的心病,为此,她没日没夜地操劳,四处求人办事拉关系,白头发冒了不少,一身女中豪杰的飒爽都快磨没了,她又不让我插手,我只能跟着在旁边干着急,现在终于出现转机,我也打心底高兴。
“是啊是啊,多谢祖宗保佑,多谢祖宗保佑。”老妈边念叨边拉着我坐到沙发上,“可别说,还真是撞大运了,对方是回来帮助家乡建设的青年企业家,小时候也住在咱们片区,面子大得连市长都跟他称兄道弟的,有了他的投资,基本上就没人敢打咱们魏家武校的主意了。”
我惊了:“您今天还见着市长了?”
“是啊,不然我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他的话吗?万一是空头支票怎么办。”
“可是,既然是大老板,市里这么多武校,他为什么要选择咱们?”我不相信有资本家会做慈善。
老妈拍拍我的手背:“人家有条件的,他们企业和政/府牵头,年底要在咱们片区建一座功夫主题影视基地,以此带动虹榆市的经济文化发展,地都划好了,计划一年内推向全国,三年内走出国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十年合约期里定期给他们输送专业人才。当然啦,人家这么大的项目,合作伙伴也不止咱们一家,他愿意选择咱们,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你。”
“在我?”我听得一头雾水。
“是啊,他跟你是老熟人,你猜猜是谁?”
我心脏咯噔一跳,笑意瞬间凝固在唇边:“是谁?”
“还没想起来?新叶视频的现任总裁季靖闲啊。”
“您说什么?”我大吼着从沙发上站起来,脑子里“轰”一声就炸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老妈被我吓到了:“在酒店啊,怎么了儿子?”
“他……”我猛然开口,却欲言又止。
老妈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上也泛起了狐疑:“这个季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说他跟你关系很好,在菱北市的时候是非常亲密的朋友,你对他还有过救命之恩,这次回来投资的事没事先跟你说,就是想办成之后给你一个惊喜。我跟他聊过你,他确实对你很了解,他还给我看了你们去海边旅游的合影。”
亲密?惊喜?
我胸口一闷,有些想笑。
没想到那张曾经被我宝贝似的偷偷保存下来的“合影”,居然成了他蒙骗老妈的工具。
“没什么老妈,我就是,就是挺惊讶的。”我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刚才,我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立刻阻止老妈和季靖闲合作,但这势必就要把我苦苦隐瞒的爱恨纠葛和盘托出,这是我最不愿让老妈知道的。
其实只要我说了,以老妈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再和季靖闲合作,脾气上来了搞不好还会去打他一顿……但这件事情涉及多方利益,不是儿戏,我连他的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能就这样轻举妄动,我更怕我的劝阻会惹怒季靖闲,让整个魏家武校彻底完蛋……想到这里,我顿时不寒而栗。
“那你和季总熟吗?”老妈还是有些不放心。
“认识。”
“那就好。”她明显放心了下来,“小尘,你真是老妈的幸运星,你一回来,这么大的事就解决了。当初老妈还觉得你进那个什么娱乐圈是百害无一利,没想到还能积累到这么好的人脉,你可要好好把握,跟人家常联系,以后那都是你独挑大梁的时候用得上的关系。”
我对老妈的话不置可否,表面上维持着微笑,心里却杂乱无章。
我不知道究竟是季靖闲给老妈灌了迷/魂汤,还是老妈好不容易在困境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就放松了心防,又或者是两者皆有。
我从不否认季靖闲的表面魅力,相反,我就是曾经被折服过的人,往往他连一句话都不用说就可以让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被他吸引,更别提他过人的能力和家世背景,而且他这些年来纵横生意场,鲜有败绩。只要是他想得到的,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我根本不能指望老妈明察秋毫,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
终于挨到了夜深人静,我等到老妈一睡下,便上了顶楼的天台。
我从黑名单里拖出季靖闲的电话,二话不说拨了过去,那边过了很久才接通。
“我刚才在洗澡,看到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季靖闲话里带着惊喜和笑意。
“说,你有什么企图?”我懒得跟他废话。
季靖闲无奈道:“我要你妈不要这么早告诉你,结果她还是跟你说了。”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我低声呵道:“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对面沉默了半晌,哑声道:“小尘,我的企图是你。”
“你……”
“再说了,我和你结婚快一年,还从来没有孝敬过岳母,这是我做儿婿的失职。”
听到他提起我们的婚姻,我像被揭了逆鳞一样顿时火大。
我握住栏杆的手紧了又紧:“你少在这放屁,你要是把我们的事情跟我妈讲了,我跟你没完!电话里说不明白,明天上午我要和你面谈,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明天市里有领导过来考察,要到下午才能结束。”季靖闲短促地笑了一声,“小尘,我真没想到你会主动约我见面。”
“明天下午我就在魏家武校侧门等你。”我没理季靖闲后面的话,语气阴沉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对着眼前的夜空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了铁栏杆上,振动的巨响向栏杆两边急速扩散,钝痛排山倒海地蔓延开来,却丝毫不能取代我胸口的郁结之气。
这种随时都能被人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我越想越烦躁,不安和愤怒甚至让我头晕眼花。
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好像惹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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