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全都是实话,如果季靖闲还不相信,非要赶尽杀绝,我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他作为公众人物,有千万种方式感谢你,而和你见面,是最愚蠢的一种。”季靖闲语气十分强硬,尤其是“愚蠢”两个字。
我呼吸一窒,掌心握拳,旋即又无力地放开。
在回家之前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落入这样无能为力的境地。而我,不过就是和偶像见了一面,在我最爱的人眼里却成了兴师问罪的理由。我心中泛起细小的抵触情绪,在季靖闲接二连三贬低X择路之后。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我想向他道歉,告诉他在俱乐部楼下,我绝非故意无视他,但我没说,反正我说什么都没用,因为我根本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不依不饶。
他以前从不会这样,尤其是有关我的事情,他向来不甚关注,即便是不幸触到他的霉头,他也只会在发怒和漠然间二选其一,两者结局都是把我甩到一边,让我在不安中自生自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步步紧逼。
“靖闲,他是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唇边苦笑,头顶的欧式灯晃得我有点疲惫。
“这种好人好事,以后少做。”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笑,我知道他在讽刺我,但他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我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
“还有,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晚归、去干了什么,都必须让我知道。”
面对他不容置喙的目光,我点了点头,在他面前,我除了服从,别无他法。
尽管季靖闲松口了,可我还是觉得气氛很是压抑,就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但我绝对不是不愿意把我所有事情都告诉季靖闲,相反,我简直想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他,但不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听唐玦吐槽季靖闲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但唐玦说的,应该和我感觉到的不一样,带着爱意的关心和带着怒气的训问,从本质上就是两回事。
我喘了一口气,这沉闷至极的空气,竟然比爆发还要令我难耐。
“要不我去把饭菜热好,再陪你吃一次,好不好?”
听他“嗯”了一声,我如蒙大赦,赶忙匆匆放下东西,把饭菜拿去回锅,返回餐桌的时候,我听到他说:“你还真是很喜欢他啊。”
我一愣,季靖闲正拿着我的手机,表情戏谑。
而亮起的锁屏界面上,有一条来自X择路的消息:“到家了吗?”
我不知道季靖闲说的是屏保,还是这条来自X择路的消息。
自从那天被季靖闲发现我擅自使用和他的“合照”做屏保之后,我就把锁屏换回了原来的图片,是《无常》所属的那张专辑里X择路的单人海报,也是我最心仪的一张壁纸,已经用了十年了。
“他是我的,偶像……”
我边说边提防季靖闲握着我手机的手,那手背上隐隐有青筋凸起,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我生怕他下一秒就把我手机摔了,我确信他完全做得出这样的事。
“靖闲,我的手机。”我斗胆向他伸出手。
季靖闲最后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屏幕,将手机扔到了桌上,我扑上去,忙不迭抢回口袋里。
以前,我只是隐约觉得季靖闲可能不喜欢X择路,但这下我确定了,他是真的不喜欢X择路。像季靖闲这么正经的人,估计很难对玩嘻哈搞说唱的明星感兴趣,甚至可能和很多人一样保持着对他们的固有偏见。
可季靖闲和X择路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虽然意义不同,但我还是打心眼里希望我最在乎的人能接受我的爱好。
“这次我就不追究了,以后和他保持距离,不允许再见他!”季靖闲明明是在下达命令,却像是妥协了什么一般。
“他本来就和我有距离啊。”我无奈地笑笑,“我崇拜了他十多年,听他唱歌,让我人生变得更有意义,算是青春期颓唐时的灯塔吧,每个迷惘的少年不都需要一个指引者吗?所以,我和他之间永远存在一个距离,一个仰视的距离,他……咳咳。”
看到季靖闲再度不悦的脸色,我猛咳了两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上头了,我居然在季靖闲面前成了个“择路吹”……
我逃也似地回了厨房,灰溜溜的,尴尬不已。
我感觉我就像一个被思维陈旧的家长管着不让追星的叛逆小孩,而季靖闲就是那个严厉的大家长,我又胆怯又勇敢,总是试图向他寻求理解。
这样一想,我又觉得有点好笑。
饭菜很快热好了,我把菜一一端上桌,谁知等我殷勤地摆好满满一桌之后,季靖闲站起身,头也不回地上楼去了。
这一晚上,没再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