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是问接下来会不会有新人加入,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他们毫无准备的问题,白雁岚下意识握紧了话筒,刚要开口就听见肖权说:“跑车是Yves借给Shawn开的,他手机在车上很正常,不能因为自己踩进了井盖就怪高跟鞋质量不好对吧。既然您已经帮Yves找到了手机,那还麻烦您能物归原主,非常感谢。”
看见保安走来,女记者没有迫于压力闭嘴,而是抓紧时间继续追问道:“现场唯一的摄像头被外力打碎;出事的路与Shawn住的公寓完全是相反的方向;驾驶位的气囊上有血迹,但执法记录仪上显示当时二人面部都没有创伤;副驾驶位明明没有坐人,安全气囊却打开了;Sky183公分的身高为什么放着副驾驶不坐反而要去挤狭窄的后座?当时现场真的只有两个人吗?Yves请你回答!”
话音刚落,女记者就被抢掉了话筒,白雁岚的手机也被强制性“物归原主”了,她被优雅地请了出去,留下了不屈不挠的专业精神。
“等等!”
女记者闻声回头。
白雁岚突然拿起话筒,注视着她那双清澈而坚韧的眼睛,说道:“是我的错!是我一个人的错,与别人无关。”
这时肖权抬了抬手,导播把现场声音切断了,一队保安上台,护送白雁岚和Leo急匆匆地离开,肖权低声和宣传部总监说了一句“后面掐了”,随后也跟了上去,汪汪见状干巴巴道:“发布会到此结束,请各位按顺序安全退场。”
原本要自动关门的保姆车被大力拉开,肖权一个箭步踏了上来。
Leo叫了一声肖总,有点不明所以。
肖权沉声道:“坐后边去。”
Leo乖乖地去了第三排。
白雁岚则靠在一边没说话,眼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车子缓缓启动,肖权先是把手机扔给了他,屏幕虽然碎了,但不妨碍使用。
看见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肖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掐起他的脸狠狠道:“我以为我那天说得很清楚了,做这些不是为了你。你觉得Mr.Right就是你们十二个人的吗?你们是谁根本不重要,我要维护的是后面几十上百人的团队。我还从没做过砸了钱打水漂的生意,你就是个商品,多了什么都不是。你凭什么澄清,你凭什么毁了一个团队?我管你干爹哥哥是谁,在我这打退堂鼓,你想都别想,除非把我赋予你的东西都扒下来,名、利一样都不剩,否则你就给我听话一点。”
他面无表情地听着,任凭肖权把脸上粉都掐搓泥了,两人眼神僵持了一会儿,一个目露凶光,一个视死如归。最后肖权放开了他,还顺势甩了他一下,头一偏差点儿撞在了车窗上。
他就保持那个姿势不变,声音沙哑地说道:“知道了。我会对Mr.Right尽责到底,这是我的罪。”
“你记住今天说的话。”肖权收敛了戾气,松了松领带,拿起电话打给了陈郡山。
“安音璇那个项目晚两周启动,等这波热度过了的。”
“一个发新歌,一个交通肇事,两件事不冲突啊?”陈郡山问道。
“网络暴民是一波!”肖权怒道:“让你推你就推,别跟我讨价还价!我这事儿已经够多了,你再给我添乱年终奖就充公了,懂么?”
肖权按掉了电话,又瞪了白雁岚一眼,心道多少安排都被耽误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此时的Leo虽然没有参与他们的谈话,却知道将来的路有多么艰难,一是因为白雁岚成为了队长,终于打破了之前的平衡。另外就是最重要的,其他成员都把Mr.Right当成自己最珍贵的梦想,但白雁岚已经把团当成了赎罪的负担,必定困难重重。
看似当红的团队,前路将会充满了艰难险阻。
陆悦扬拍完了安音璇的MV,分别的时刻不期而至,进组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在家里疯狂地做-爱,像是要把未来的份也预支出来。
陆悦扬要进组两个月,倒是离燕城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的临省,但接下来工作很忙,陈郡山把安音璇的日程排满了,发完第一首就要开始制作第一张大碟,目前有几首歌备选,所以他不光要上节目宣传,还要开始录歌了。
陈郡山监督固然是好,但要求也高,《初恋》最终更名为《First Love》,录得还算顺利是因为他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已经把一个相对完美的自己呈现了出来。但如果拿到新歌,他又要从头开始摸索,所有经过陈郡山手的艺人,背地里都说他是魔鬼,他得做好思想准备。
“明天上午我要去一个画展,下午就得走了,你跟我一起去吗?”陆悦扬从身后抱着他,吻着他的肩头问道。
他全身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使不上一丝力气,浑身湿漉漉地趴在客厅的地毯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先出去。”
他下午来陆悦扬的家,本来想先吃个饭,两人再一起看个今年A国的获奖电影,结果一进门就被这头饿狼压在客厅落地窗前来了一次,完事儿他说饿了先吃饭行不行。
谁知道陆悦扬一脸坏笑问他:“还饿是不是,我就知道,这就喂饱你。”
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从白天到黑夜,从客厅到卧室再回客厅,陆悦扬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做,又把他按在地上做,他羞耻至极却无力反抗。
陆悦扬才不出去,就那么放在里面,感受他的温度,凑在他耳边说道:“我这种马就得配你这种鞍,嘴上说受不了不要了,下面可不是这么说,后两次我都没碰你前面,你就……唔!”
安音璇赶紧回身捂住他的嘴,倒不是有多羞耻,就是单纯想让他闭嘴。相连的地方分开了,从后面流出一些液体,黏糊糊的。
陆悦扬顺着手心亲了过去,又欺身上来,把玩着他一缕头发,说道:“你身上总有我看不懂的地方,比如什么时候突然想通了跟我在一起,又比如喜欢我哪里,我性格那么恶劣,你怎么会看上我的,嗯?”
“一定要让我找个理由吗?”安音璇眼神迷离地看着陆悦扬,长长的睫毛映出了阴影,想了片刻道:“可能是……”
陆悦扬却吻住了他,唇齿交叠,半晌才放开,亲昵地说:“别说,别说出来,放在心里,永远记着。”
他拥有了安音璇之后时常会缺乏安全感,可能相恋的人们都容易庸人自扰,想刨根问底,又怕听到答案。他第一次认识到内心还藏着一个畏缩胆小的自己,捧着得来不易的奖杯,生怕磕了碰了,不知所措,只能紧紧抱在怀里,享受片刻的慰籍。
安音璇屈起一腿,慵懒地安慰道:“才两个月,我有空去看你。”
别说是两个月,陆悦扬现在两分钟都不想跟他分开,但还是乖乖道:“你有空就来,我真的想你。”
他点点头。
“明天我去看画展,你要一起吗?”陆悦扬指着客厅里挂着的那副《夜空》说道:“就是这个小朋友画的。”
安音璇顺着看过去,问道:“小朋友?”
“嗯,叫袁曦,你知道袁渊吧,导演。”见他点头,陆悦扬继续道:“这是他女儿,才十一岁,这幅画是我在慈善拍卖会上拍回来的。”
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陈郡山叫我明天一早就去公司开会,恐怕是没时间。”
陆悦扬遗憾地说道:“嗯,邀请函是雁岚给我的,我想他应该也是明天去,所以我才想让你陪我,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后知后觉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他的心思?”
“那么明显怎么会看不出来。”陆悦扬蹭着他大腿根,“让你难做了?我知道你们是朋友。”
安音璇有点气闷,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又没有回头路走,陆悦扬却揭穿道:“你不也一早就知道吗?可还是不管不顾地爱上了我,因为我魅力太大了。”
禁不住调侃,他恼羞成怒地使劲把陆悦扬推下来,说道:“混蛋。”
“好啊你,以前打我咬我,现在开始骂我了。”陆悦扬笑嘻嘻道:“家有悍夫我可不敢乱来。”
“我上午看了他的发布会,最近状态不太好,团里有人酒驾被抓,出来道歉,又要准备巡演,也是难为他了,哪受过这种委屈。”他这段时间都没联系过白雁岚,主要是身份对比太悬殊,再主动联系,就显得巴结对方,但如果白雁岚主动约他,他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朋友一场,如果他找我聊,我就劝劝他,但你放心我有分寸。”陆悦扬调笑道:“哪天他要是知道咱俩的关系,估计背地里要骂得我们狗血淋头。”
“我不在乎。”安音璇脱口而出。
既然想通了,也选择了,他就不后悔。
这短短一句话让陆悦扬甜到了心坎里,他也正经了起来,目光如炬,说道:“我也不在乎,除非生死,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安音璇无声地笑了笑,站起来裸-身走到《夜空》面前,静静欣赏。这间公寓装饰很简单,而且少有人住,更显得冷清。这幅画是正蓝色的,星星是黄色,给画里增添了不少色彩,他重复着陆悦扬的话:“生死……这真是十一岁的女孩画的?为什么要画塔纳托斯?”
陆悦扬疑惑道:“你说这是什么?”
安音璇回头看他,“死神塔纳托斯,怎么,不是?”
“不,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陆悦扬腰间搭了一条薄毯,安音璇的身段就这么坦荡荡地暴露在眼前,有液体从他大腿内侧慢慢滑了出来,已经到了小腿的位置,他乌黑的头发略长,一侧发丝别在耳后,眉形温柔,鼻尖挺俏,眼尾有一点恰到好处的上扬,站在正蓝色的大背景里,是那么的风情万种,像是融入了这幅画,让你即使知道前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也被强烈的磁力吸引着跟随而去。
陆悦扬摸了摸鼻子,拉回自己的思绪,说道:“这是小曦九岁就完成的作品,她是天生的自闭症患者。”
“自闭症,难怪了。”他比划着手指,轻轻指向那只小精灵,说道:“你看他有翅膀,而且藏在星星后面的不是他的长柄镰刀么?”
陆悦扬想起白雁岚曾经在拍卖会解释过的话,问道:“不是爱神厄洛斯?他也有翅膀,也许藏在后面的是他的弓。”
厄洛斯与塔纳托斯,爱神与死神,弗洛伊德用他们分别指代生的本能与死的本能,为了互相抗衡而存在,永无休止。
安音璇笑了笑,说道:“是谁都无所谓,我没劲儿了,抱我去洗澡。”
陆悦扬迫不及待地扯掉了薄毯,抱起他走向浴室,解锁新地图。
位于城东区的昨日美术馆云集了一批国内外的优秀艺术家,曾有很多国际知名品牌设计师在此展出过作品,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是艺术界人士的荣耀。
袁曦作为年龄最小的画家,备受媒体瞩目。
这是白雁岚记者会之后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首日参观是私人性质的,之后有媒体中心进行采访,介于上次记者会发生的意外,肖权亲自给今天参加的每一个媒体打了电话,叮嘱只可以问画展相关事宜,并且让主办方特别注意,不要让东华卫视的任何人混入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