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盘旋的鹰跟着呼哨声的指引俯冲而下,尖利的爪子牢牢扣紧了护臂,张开的翅膀刮起一阵风,把人原本打理得齐整的头发都给吹乱了。
林知忆没留神被跟着这阵风乱飞的轻絮呛得咳嗽了几声,伸手去把鹰爪上绑着的信笺取了下来。
鹰歪着脑袋打量了她一下,张开翅膀飞走了。
她还没把信打开屋子里的人就跟着凑了过来。
“这回不是鸽子,反而是鹰?”沈楠茵狐疑地看了两眼并无落款的信笺,眼前忽而一亮,“难道说是……”
“虽然写这封信的不一定是她们俩,但是应该是她俩的消息没错。”林知忆指尖点在她的额头上把人轻轻推开了些,“毕竟这年头,除了她们,用鹰来传消息的也没谁了。”
一面这般说着,她迈步进屋把折好的信笺摊开略略扫了两眼。
“写了什么?”
“找到背后搞鬼的究竟是谁了。”她捻着信笺递到她面前,“这个消息估摸着不止给了我们,只不过她们的处境不是特别好。”
沈楠茵接过看了看,不禁皱眉道:“那我们能做些什么?南疆路途迢迢,就算我们赶过去也赶不上吧?”
“是不用过去,毕竟荆楚那边的反应和对策应该比我们快得多。”林知忆整个人靠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面前的桌子,“但是如果只是想让我们知道这个消息的话,应该不至于用上鹰。”
毕竟这种方式有些过于明显了。
她合上眼,闭目思索着这其中的深意。
沈楠茵在旁边支着脑袋看她,手里还攥着那张被她弄得有些发皱的信纸。外头是六扇门的人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也不晓得他们在忙些什么。
忽然间,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扯了扯林知忆的衣袖。
“怎么了?”
“你还记得谢骏的伤好之后就一直在追查鬼差吗?前些日子我记得我爹给我的信里头说,谢长轩好像跟他爹杠上了,因为这个,他们一直在查的这些也停了。”她皱着眉头道,“而且他好像带了谢家的人在查崇明?”
“崇明?”林知忆不无意外地挑了下眉。
自打荆楚那一回白子书带着人把崇明去的人包括宗主封绥在内的人都收拾了之后,崇明宗也算是气数将尽,剩余的那几个零零散散的所谓长老和弟子,都生怕鬼差杀上宗门把自己也给一块砍了,没几天原本还算繁盛的一派,人都跑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门派里估计也没剩下几个人。
此前谢家一直跟崇明宗同仇敌忾,谢长轩就算不喜也不会顶撞长辈的决定,怎么现在突然忤逆起来,还一反常态地去查了崇明?
她琢磨了一下,突然笑了:“看样子我们也得走一趟了。”
“什么?”沈楠茵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你也要去崇明?”
“对。”她眨了眨眼,“不过嘛,可能你又要面对一下这位你不大喜欢的谢氏公子了。”
天幕阴沉,像是随时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笛声在狂风中飘得很远。
苗女翘着腿坐在祭坛边立着的柱子上头,见到沿着小路一步步踏上祭坛的几人笑着打了个招呼。
“祈归,别闹,赶紧下来。”少巫仰起头颇为无奈地呵斥道,她的脸色比之先前要好上许多,想来要不了多久蛊毒对她的影响就可以完全消除。
后者依言从上头跳了下来,却是没理会她,径直扑进了拄着骨杖而来的大巫祝的怀里,撒娇般喊道:“祖母!”
大巫祝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有客人在,不可无礼。”
她哼了声站直了身子,抱着骨笛站到了一旁。
“二位,这便是剩余的所有纤竹蛊。”大巫祝将手里捧着的盒子递给了面前的人,又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古旧的羊皮卷,“至于这个,是先人留下的蛊方。”
这边说着,她将手中的东西丢入了祭坛上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火舌转瞬将那张破旧的羊皮纸吞没了。
苏念雪盯着翻覆的火焰,不由在心里惋惜地叹了声。纤竹蛊制作不易,这么一来,就算真有一日要重做,恐怕也是困难重重了。
黑蛇盘绕在篝火周围,瘆人的一双兽瞳都竖了起来,它张大了嘴,自獠牙中迸射出的毒液溅上了火焰中燃烧的蛊。
“苏姑娘。”巫祝出言喊了她一声,“余下的,便交由你和少巫了。”
这东西毁去的步骤也相当繁琐,成蛊置于火中焚烧三日,期间还要有人在相应时刻于周围灌注内力,破开蛊外层的壳子,这般过程一旦开始便不允许打断,故而也需得有人一直守在周围。
晴岚内力修为虽好,但她不懂医理,这也是为何大巫祝把少巫从山下喊了上来。
至于祈归……
“你做什么这么看我?”苗女把玩着腰上的银饰,眯起眼睛像是有些不悦,“若是还记仇,我再给你捅两刀?”
晴岚回过头看了两眼祭坛上的几个人,歪了歪脑袋说:“那倒是不必,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有话快说!”
“你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