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枫动了。
沈家的北冥剑法同晴岚的剑有点像,同样的迅捷灵动,甫一出招飘逸得很,看着很是漂亮。但不同的是……少了那股子狠劲儿。
晴岚微微一侧脸,墨尺的刃骤然下压劈在对方的剑背上,她脸略一侧,恰好避过剑锋。尔后像是滑开一般,她腕骨一抖,锋刃上迸发的气劲撕开了对方剑锋上的内劲,硬生生将人震开来。
还没等台下人看清,女子已经闪身逼近身前,行进不过短短一眨眼,犹如鬼魅。
他手上的剑虽也不是凡品,但对上玄铁所铸长剑还是吃了亏,连带着腕骨都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震得有些发麻。
难怪开始前自家妹妹会说那么一句话,此人的功夫恐怕要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强。他侧身避过剑尖,在心底暗暗咂舌。不过瞬息之间的交锋,自己就已经落了下乘。
既然同样都是走“快”这一字,那便要看看谁更快了!他唇角微勾,提剑迎了上去。
一时间台上剑影纷飞,几乎都叫台下的人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诶,你说说谁会赢啊?”
“这我哪儿晓得啊……这剑法快的都看得我眼睛疼,啧。”
“要我说啊,还是沈少侠,人家那北冥剑法可不是唬人的!”
“诶,我看不一定,那位晴姑娘保不齐可是晴离月的后人呢!人家是什么人?天下第一轻功,就算沈大侠在这儿都要逊色三分的!”
还算不错,若是南北两家真要比较,他恐怕还真的要比谢长轩强一点。晴岚在心底略一估量,手中剑招也跟着对方的速度在快了几分。只是要赢自己,还不够。
她旋身借着双剑相击的力道往后一跃,墨尺又快又准地点上对方回防的剑背,借着对方变招的一瞬间空挡,她猛地向前一跃,抬脚正揣在对方胸口。
对方的剑此时也挥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划过她的手臂,她身子一拧,墨尺的剑尖劈向擂台,借着这个势头向上一跃,足尖踢上了他的左肩。
两人一齐往后退了两步,沈楠枫脚下因着她这一脚一个踉跄,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再度抬起眸,人影已经闪到了他面前。
他连对方是如何落地迈步的都不曾看清,胸口蓦地传来一阵闷痛,他避让不及,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
方才那是……剑柄?他咳嗽了两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再度抬起眸时,面前的女子已经收了剑。
“还打吗?”晴岚的手还搭在剑柄上。
沈楠枫叹了口气,捂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胸口站起身摇摇头道:“不打了,方才若真的是动手,我早就没命了。多谢姑娘手下留情,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晴岚看了他一眼,略一颔首,少有地轻轻一抱拳,道:“承让。”
不过她显然不打算理会台下意图攀谈的江湖客,脚下轻功一踏,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还真是给足了面子啊……沈楠枫苦笑着摇摇头。若是她愿意,方才击中自己的就不是剑柄,而是那把玄铁剑的剑锋了。
江湖人称道沈氏的北冥剑法飘逸轻灵,但现今看来,自己还是差了火候。
“你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猝不及防的声音让苏念雪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扣了暗袖中的银针,转头看见来人时才松了口气。
“你差点吓死我了!”她嗔了对方一眼,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打完了?”
“嗯。”晴岚在她旁边的树枝上坐了下来,眯了眯眼睛,“够狠的。”
“是啊……”苏念雪深吸了口气,不住地咬牙道,“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血腥气已经涌到了唇边。谢长轩眉心有一滴血缓缓滴落,他整个人止不住地打着颤,死咬着牙不肯低头。
他挂了彩,对方身上也带着伤。
鲜血顺着手腕一点点滴落了下来,却被主人毫不在意地抹去。少年像是捕食的饿狼,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咬住了对上,挥刀的手稳且狠。
原本薄刃的刀此刻却是势如破竹般隔开了对手的防护,死死地将刀锋压在了脖颈三寸之外。
“要输。”晴岚撑着腮,淡淡道,“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的吗?”
“嗯。”苏念雪也是捏了把汗,“他……就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
晴岚从树上跃下,向着她张开手,道:“下来。”
苏念雪依言纵身一跃,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臂,鼻息间是对方身上清浅的香。
“你还没回答我呢,这就是你为何要我来看?”
“你看过有关蛊术的书册吗?”她略微退开些,目光重新落在台上,“传闻南疆练蛊,将蛊苗置于一处,封闭数月,不给食水,惹得蛊苗相互厮杀。数月后启开,活下来的那个,就是蛊王。”
“你是说……”
“他今年不到二十,封绥将他带回来的那一年,恰好是北境战况最激烈的时候。”
苏念雪张了张口,似是有些难以置信:“可……这也能用作人身上吗?”
“大梁立国因墨翎,但当年太始帝没有打下燕北。”晴岚回过头,眸光里也有着凝重,“我们有墨翎,燕北也有他们的底牌……我见过先辈的手稿,那些人跟现今的封修很像。北燕人把他们叫做厄尔多,若是换做汉话,那便是……”
“护卫长生天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