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目而视,见一如玉少年宛然而笑,牢牢扶住甄宓。“甄嫂嫂,怎么这么着急,连脚下的路也不看了。”
但见那少年一颦一笑如春夜细雨润物无声,似夏日清风和煦清凉。霎那间竟叫甄宓忘了心中所恼,不自觉于嘴角生出一抹微笑。
本也淡然,可甄宓嘴角忽生的浅笑,却让曹植心头一颤。莞莞兮如春山带水,姣姣兮似出水芙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直瞧得心神荡漾,神思乱飞。
“夫人?”许是停留太久,冯香感觉有些奇怪,不由唤道。
一语乍惊,甄宓慌忙起身,曹植也赶紧收回手来。
曹植立即颔首施礼,满是歉意,“嫂嫂恕罪,刚才也是情势所逼。失礼之处还请嫂嫂见谅。”深埋着脑袋,再也不敢将双目抬起来。
想着刚才的情形,甄宓心中莫名生出几丝别样的感觉来。娥眉紧蹙,脸颊泛红,羞愧不已。“自然明白四弟不是有意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微微颔首,心慌缭乱的绕过曹植匆匆离去。
曹植俯首间,忽然发现一枚玉簪落在石板的夹缝中,刚想回身喊住甄宓,却发现那抹倩影早已消失不见。捡起那玉簪,曹植心海不知为何却翻腾起来,脑海中回想着刚才的场景,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揣簪入怀,拂袖轻去。
“司马懿!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屋顶群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吼惊得群起而飞,屋内曹丕却是气得暴跳如雷。
司马懿低首弓腰,愁容满面的瞅着来回转圈的曹丕。“公子,我怎么知道丞相是从什么地方听到的呀!”
曹丕怒不可遏的瞪着唯诺委屈的司马懿,气到无话可说!又走了一圈才高声道:“为什么就你没事儿,吴质和刘帧都受到了处罚!”
司马懿缩着脖子,轻声道:“许是丞相觉得,臣不是那样的人?”
“难不成吴质就是吗!司马懿……”曹丕的手指头扬起又放下,颇为义愤填膺。
司马懿俯首再拜,缓声道:“公子,想必是那告密的人,只看到刘帧平视了夫人,而吴质又去解了围,所以才把两人都讲了。而臣全程都醉到不行,所以才没把臣给供出来!”
“那你说,宴会上除了我们几个!还有谁!”怒吼落地,剑眉微沉,曹丕稍顿片刻。“对了,还有她!”
‘她’字咬得怒目切齿,司马懿听得周身一紧。刚张口想要劝些什么,却见曹丕怒气冲冲拂袖而去。望着曹丕愤怒的背影,司马懿眉头紧锁倒吸一口冷气。
那日自相府回来,甄宓便愁眉难展,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曹丕解释。看着甄宓长嘘短叹的忧愁模样,冯香更是懊恼不已。
“夫人,您就跟公子说,都是老奴的错,怨不得夫人。”
可甄宓却是连连摇头,沉声一叹。“冯姑姑,这也不能全怪你……”语半忽凝,又是一声长叹。
正烦恼间,便见曹丕铁青着脸,气急败坏的自屋外进来。甄宓急急俯身相拜,却被其直接略过。
步履骤停,背对甄宓而立。玉树般身姿的周边冷气四溢,看得甄宓胆战心惊的。冯香亦是惊恐万状的起身立在一侧,曹丕这表情八成是兴师问罪来了啊!
“不知公子忽然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吗?”甄宓秀眉微蹙,小心翼翼问道。
曹丕猛然回身,低喝道:“有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什么事儿吗!”
甄宓全身一惊,香汗直冒。
冯香瞧着曹丕那火冒三丈的模样,两腿一软直接跌跪于地,脑袋磕得像捣蒜一般泣道:“公子,这不能夫人啊。是奴婢嘴上没个把门的,胡言乱语呀!”
曹丕疾目蹙额,切齿道:“果真是你!”
“公子,是奴婢的错,不怪夫人呢!”冯香涕泗横流的爬到曹丕脚下,哀求道。
“滚!”
曹丕一脚将冯香揣至一旁,恨恨得紧盯着甄宓。
“我说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就出现了,原来是在这里摆我一道!诋毁他们,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待你不薄,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曹丕生硬冷酷的语气,像是一把利剑直直的插进甄宓的心间。双眉悲蹙,泪盈清目,甄宓定定地望着那张寒若陈冰的眸子,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