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唐伯虎的名声,苏昂无言以对,甩甩袖子,冲着门外行礼道:“还是要谢过不杀之恩。”
“嘁!”
行舍门外,女鬼莜赤脚踩在翠绿的树梢上,撇撇嘴,啐道:“谢过不杀之恩?这家伙真开窍了么?说话真酸!你这样的,怎么可能通过县考?
不过,这酸,挺有趣……”
苏昂也觉得这样说话真的酸倒牙,但眉心神庭里有人让他这么说,总归还是说了,看着门外没了女鬼莜的身影,就坐回去,继续和唐伯虎学习诗词。
而他的神庭的深处,已经乱成了一团。
“柳三变,你少教苏昂讨好女人!”
“东坡老狗,你少管本公子的闲事!”
柳永和苏东坡闹了个不可开交,唐伯虎刷开折扇,看看折扇上的美人图,蛮不在乎的道:“鄙人倒是觉得,男人么,三妻四妾的话,也算不了什么。”
“伯虎兄,儿女私情可最是耽误……好吧,依你。”
论时代,论名声,论文采,苏东坡和柳永都不在唐伯虎之下,但很奇怪的,当唐伯虎开口,两人全都认同,似乎唐伯虎说的,他们都不会质疑一样。
对于这种特殊的待遇,唐伯虎只是洒脱一笑,继续教导苏昂诗词。
王维等人,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声音小到苏昂听不见了。
“诗词,其实并不是多么简单,韵律和涵义只是小道,内里的情绪才是重点,你不能体会我等作诗时的心境,就不能把诗词用才气书写出来,而心境这东西,哪怕我等,也没办法用语言把你给教出来了……”
一句一句,剖析通透,苏昂到底才恢复了身体不久,加上一天的长途跋涉,还是没忍住睡着了。而在行舍外面的山道上,有两人飞快赶路。
“快走!苏昂小儿肯定在前面的行舍里了,只要杀了他,一百亩肥田就归了咱们!”
“不值得啊,冒着天大的风险走夜路,就为了这点肥田?”
身为弟弟的左岸连连抱怨,还要盯着四周的环境,生怕蹦出个可怕的鬼灵精怪出来,左腾一边拉扯弟弟加快步伐,一边阴森森的道:“总不能让那小儿回到陈安县城,苏家虽然没落,走马苏尔虽然是个废人了,但那苏尔的发妻绛,却不是个好招惹的对头!”
“可我听说绛看苏昂不顺眼,恨不得苏昂立马死了才好?”
“那当然了,绛本来是大夫爵的发妻,现在掉了两级,成了走马爵的发妻,肯定恨苏昂小儿入骨,再说了,给父亲撑腰的是谁,你肯定想不到……停!不说这个,行舍到了!”
看见前方烛火的光亮,两人恶形恶状,抓紧腰间的刀,快步赶了过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袭白纱,缓缓的隐没消失……
夜凉如水,灯火如豆。
对读书人来讲,头悬梁和锥刺股,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苏昂只睡了一小会,就被唐伯虎吼了起来,等让他睡了,也习惯性的睡不死,半夜惊醒,蓦然打翻了油灯。
啪!
左岸的形容枯槁,干尸啪的落地,他满脸满足的笑容,似乎和妖娆女子刚刚共度了良宵一般,然而连嘴都没亲到,被魅惑后,女鬼莜隔着两尺距离,就吸干了他的精气神。
然而清脆的声音惊醒了左腾,手中刀鞘荡起黑光,拦腰把女鬼莜抽喷了一口幽绿的烟气。
女鬼莜的脸色大变,任侠结合精怪和自身的内息,两者加持的威力很大,刀没出鞘,但她着实挨了左腾和化作长刀的精怪的联手一击,魂魄几乎崩散。
看见弟弟尸体的左腾,眼底闪过悲戚,随后却被喜色填满,豺狼般贪婪的左更教导出来的儿子更是贪婪无度,左岸一死,家产就都归了他,他一边起身,一边拔刀,全神贯注的盯着女鬼莜,要斩杀了,给左更一个交代。
没等他站起来,长长的桌案竟是从背后轰了过去,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把他狠狠的夯倒在地。
“何方鼠辈!”
左腾下意识摁住地面,想站起来,苏昂却抓住了他的手腕,膝盖压住他的脖颈,苏昂眼中有戾气闪过,警校学来的二十动擒敌拳用到极限,要把左腾的胳膊扯断。
“竟然是你?苏昂小儿,你找死!”
只觉的肘关节传来剧痛,左腾却是狞笑着,内息涌动,硬是把胳膊拐了过来,连着苏昂都摁在地上,他高吼出声,抬起手掌,要把苏昂拽起来再掼在地上,然而他狞笑时,眼前出现淡青色的唇。
和左岸相比,他幸运了很多,最起码的,和淡青色的唇近了半尺。
但结果,没什么区别……
咻~
“咱们两清了。”
手掌往前一推,左腾的尸体啪嗒倒地,女鬼莜擦拭嘴唇,似乎隔了一尺半的距离,这左腾,仍让她觉得嫌弃。
“不,是多了条救命之恩。”苏昂指了指两具尸体,认得是左更的两个儿子,相比左更,这两人更心狠手辣:“他们是来杀我的,所以,又欠你了。”
“那就多欠一些,这一路上,奴家保你平安。”
靠近苏昂,女鬼莜抬起手指,指了指苏昂的左边额头。
苏昂苦笑道:“我知道,疤痕很丑。”
“不,是刺绘的翠竹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