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珲不觉想起陆文轩的话,这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看来,还真得备着车马亲自去将他请回来了,否则——
母子三人悄悄交换了个眼色,陆文珲便陪笑道:“此事,是在下等失误了,还请公公前堂小坐稍候,在下这就去将大哥请回来,这就去!”
“是,是,还请公公稍候!”陆老太太也连忙说道。
李公公倒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闻言点点头说道:“也罢!那么咱家就再等等,不过,你们要快!咱家还得赶着回宫里头宣旨呢!皇上的耐心只怕没有这么好!总不能让皇上反来将就着你们,是不是?”
陆家众人连连称是,于是便由陆老太太和陆文轼陪着李公公在正厅中饮茶,陆文珲命即刻备车,带着戚管家急忙往翔云客栈去了。
这一回,陆文珲毫不费劲就见到了陆文轩,看到陆文轩一袭青衫,云淡风轻的坐在矮榻上品茶,心里头忍不住便生出怒气来。
可这时候他是来求人的,哪儿敢发作?硬着头皮上前叫了一声“大哥”。
陆文轩抬起头,似笑非笑道:“陆二老爷这是在叫我吗?”
宫里头都认定了他的身份,岂能有假?陆文珲原本是认命了的,被他这轻慢的态度所激,忍不住绷着脸又道:“是不是还说不准,毕竟事隔多年无凭无据,可你好大的本事,说动了宫里的人,这一声大哥叫不叫还由得了我吗?”
陆文轩哈哈大笑起来,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生气的模样,反而笑道:“你还是跟十几年前一样,没什么本事嘴里头倒是硬得很!”
他不管这话将陆文珲气得够呛,随口便将数件陆府旧事说了出来,又从身上摸出一块菱花形的青玉佩,淡淡道:“这玉佩是爹给的,咱们三人每人都有一块,你总不会认错吧?”
陆文轩说着无不讥讽的道:“想必当年为了找这块玉佩,你们费了不少的心思吧?可惜啊,还是没有找到!”
陆文珲的心下意识抖了两抖,在看见那块玉佩的时候彻底的没了疑虑。
的确,当年他们费尽方法的寻找这块玉佩,只要玉佩找到了,就能更有力的证明陆文轩已经死亡,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原来根本就是他一直贴身藏着!
陆文珲忍气吞声只当没有听见这些话,脸色却不得不放了下来,毕竟,府中还有一尊要紧的大佛爷在等着打发呢!
“是我错了,”陆文珲咬牙提气了好几回,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说道:“请大哥别跟我一般见识!马车已经在外等候,请大哥随我回去吧!”
“回去?”陆文轩笑道:“是去陆府做客吗?”说着,还有意无意瞅了戚管家一眼。
戚管家老脸一红,别开脸去,心中郁闷得紧,这话,分明就是主子们说的,这倒好,都成了他的错了!
陆文珲脸上也火辣辣的不好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令自己的声音显得从容,“当然不是……是、回家、回家!陆府当然是大哥的家。”
“我没有听错吧?”陆文轩冷笑,说道:“怎么突然之间转变这么大,不会是骗我回去再对我不利吧?”
陆文珲见他分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气得脑门一阵阵发晕,却不得不强行按压下心头的火气,忍气吞声的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对大哥不利呢!想必大哥也知道了吧?今日宫里头来了人,正在府上等着传旨,那传旨的公公点明了要大哥在场才肯宣旨,还请大哥这就随我回去吧……”
“原来如此!”陆文轩恍然大悟,面色突然一沉,盯着陆文珲冷笑道:“你用不着拿这种话来要挟我,别忘了,先前可是你们叫了几个奴才把我堵在门口赶了出去!突然之间你态度大变跑来请我回府,还一口一个‘大哥’,呵呵,这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难道我就不该有那么点疑心吗?”
陆文珲灵机一动,想到了府中等候的李公公,说了这话本来就是暗含威胁:他已经来请了,如果陆文轩不回去,那么责任就都是陆文轩的,与他没有关系!
把陆文轩推出去顶缸,那自然再好不过!
谁知如今的陆文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沉默不语的陆文轩,不但窥见了他的心思,还会反驳,而且,还反驳得这么犀利不留情面!
陆文珲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尽管着屋子里只有寥寥三四个人,他仍然有种下不来台的感觉,便道:“大哥也太看得起我了,这宫里头的事、圣旨的事儿我能拿开开玩笑吗?”
“人心难测,谁说的准呢?”陆文轩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出心头一口恶气,岂能这么轻易就跟他回去,轻飘飘的说道:“这里并没有外人,你就算说了再大逆不道的话,只要将我骗了回去控制住,又有谁会知道呢?你应该很清楚,我在你们手上吃过亏,若再不谨慎些,怎么对得起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这条命!”
往事潮水般一股脑儿从记忆深处涌了上来,陆文轩心中徒然生出一股几乎无法控制的恨意,眸光徒然一凛,面沉如霜,冷冰冰的盯了陆文珲一眼。
陆文珲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感觉到周身发冷。
面对陆文轩的辩驳,纵有强词夺理诡辩的嫌疑,但却不能不说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