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管事一边说,一边把族谱给她和周怀轩看。
只见那上面周怀轩的名字旁边已经写上了她盛思颜的名字。
字迹苍老遒劲,却又有几分自在的飘逸,有股不被世俗束缚的洒脱在里面。
盛思颜面前不由自主就呈现周老爷子的模样。
字如其人。
她猜她的名字是周老爷子亲自写上去的。
……
从祠堂出来,盛思颜紧紧偎在周怀轩身边,脸上虽然还是含着微笑,但是全身的神经都绷得紧紧地。
她的紧张,只有周怀轩才能察觉。
他索性将手搭在盛思颜后腰,将她揽在自己臂弯。
盛思颜顿时觉得有了依靠,腰背挺得更直了。
祠堂前面站着周家的族人,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们一行人从里面出来。
他们都看见了刚刚抬出去的那个额头和膝盖都血迹斑斑的人。
祠堂里见了血,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周家偏支一个辈分比较大的耆宿咳嗽一声,问道:“老周,刚才是怎么回事?孙媳妇庙见却见了血光,这……”
周怀轩的目光淡淡地移了过去,定定地看着那人。
那人年岁很老了,须发雪白,脸上都是皱纹,却被周怀轩一眼看得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周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血光?哪里有血光?——来来,孙媳妇过来给咱们的族亲看看,你哪里有血光了?”
盛思颜应了一声,对着台阶下的众人抬眸含笑,微微点头。
她一笑,便如盛世繁华,美不胜收,看得很多人都直了眼睛。
周怀轩有些不悦,往她面前一站,挡住众人的视线,也不说话,眸光沉沉,往台阶下的众人一一扫过去。
一股阴冷的感觉从台阶上弥漫开来。
虽然是阳春三月阳光明媚的下午,很多人还是哆嗦着打了个寒战。
刚才发话的那个耆宿更是不顾形象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顿时把祠堂前有些紧张凝重的气氛给冲淡了。
“哈哈,让大家久等了。今天的庙见十分顺利,孙媳妇的名字已经记上了周家族谱,从此咱们神将府嫡长房就后继有人了!”周老爷子十分高兴说道。
他这样兴奋,旁人也不敢触他霉头。
大家只好互相看了看,向周老爷子和周承宗拱手道贺。
周怀轩对周老爷子略一颔首,“我们先走了。”说着,瞥了一眼盛思颜雪白的脸色。
周老爷子知道今日的事一定将盛思颜吓得够呛,但是看她并没有一惊一乍,也有几分处变不惊的意思,再想到当初盛家遽变的时候,她以一人之力,救助了王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才两岁的小枸杞,又释然了。
“嗯,你们先回去歇着。”周老爷子挥了挥手,让他们自去。
祠堂下面的族人也四下散了,回自己院子的回自己院子,回客院的回客院。
做客的人要打包行李,明天要离开神将府回家了。
有些族人有要求助神将府的事,也都准备好了今晚跟周老爷子吃最后一顿饭的时候要说一说。
……
二房的二爷周继宗和他妻子也带着丫鬟婆子回自己住的院子。
今日祠堂里面的变故,二爷在路上就轻声对胡氏说了。
胡氏咂舌道:“居然是这样?!大家看见那人抬出来的,都吓了一跳。”说完又发愁,“哎呦,那人可是大房的人,他不是大爷的奶兄弟吗?这可怎么办啊?”
周继宗感慨地点点头,背着手慢慢走着,丫鬟婆子远远地跟在后面。
抄手游廊寂静无声,路上猩红点点,都是从灌木花树上落下来的花瓣,被人一路践踏过去。
“……设这局的人不可小觑。一招不成,还有后续,不管成与不成,都照样可以让……大房父子……”周继宗最后“离心离德”四个字说得非常轻,只有胡氏才听得见。
胡氏生得很是美貌,但平日里总是一副唯吴三奶奶马首是瞻的样子,也经常被吴三奶奶撺掇当枪使。她也使着明白当糊涂,四五次里也有一次会做“枪”……
庶子媳妇不容易做啊!
周继宗当然是明白自己妻子的,所以有事也不瞒她,都是跟她仔细商议。
胡氏飞快地往左右扫了一眼,才低声道:“……正是呢。抬出去的那人,还不是别人。那人的娘老子,不就是大爷的奶娘越嬷嬷?那人的亲妹子,还是越姨娘呢。怀轩这孩子一向跟他爹不睦,如今好不容易娶了亲,他有多看重这盛大姑娘,不用旁人多说了。却有人丧心病狂设了这种局,就算害不了那姑娘,也是要让怀轩跟他爹彻底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