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要您照顾呢?外院的小厮、婆子、丫鬟都有,还有先生和师父看着,我娘也不会完全撒手不管。您就放心吧!”盛思颜谈笑间将涂氏手里的筹码一一抽走,除去她以后可以兴风作浪的借口。
能在内院跟主母一争长短的妾室,都是有儿子的妾室。在主母没儿子的情况下,妾室特别能“母以子贵”。
这一点,盛思颜是心知肚明。
她和王氏不一样,她喜欢将麻烦掐死在摇篮中,不会等他们坐大之后再来手忙脚乱地对付。
盛七爷点点头,但是又心疼王氏事情太多,想了想道:“大丫跟着你学规矩,大郎和二郎去外院跟着先生和师父学规矩。你娘既忙着内院,又忙着外院,还要照顾你们四个孩子,我担心她忙不过来啊。不如这样,让你娘将一部分家务给你二姨娘操持?”
盛思颜吓了一大跳,暗道爹啊,您可不要往糊涂的渣爹那个方向狂奔而去啊!!!
给妾室管家权,您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宠妾灭妻”吗?!
“爹,这样不好吧?二姨娘只是姨娘,她要管了家,人家会笑话我们家的。”盛思颜只好把“人家”抬出来。大部分时候,“人家”这个借口挺好用的。
盛七爷果然想到盛国公府的脸面,忙道:“是我考虑不周。我原本只想你娘松泛松泛,就让二姨娘给她打个下手。当然,坐纛儿的还是你娘。你想你娘那么多事,而你二姨娘坐着吃饭就行了,实在是让我心疼你娘啊……”
说心疼也不行。
盛思颜在心里暗暗反对,笑着道:“爹,其实我娘是能者多劳。二姨娘那样子,您就是把这国公府的管家权完全给她,她也不知道如何操持啊!你想想,她知道什么是四时祭礼吗?知道如何给祖宗上供吗?知道供菜分几盒、几层、几款吗?她知道跟不同的府邸来往,要如何送礼回礼吗?还有,有朝堂上的官儿升迁黜降,家人红白喜事,她知道要如何应对吗?”
盛七爷老老实实摇摇头,“她绝对不懂。她家穷得要卖女儿了,是我买了她做妾,他们一家人才活下去的。”
“这不就得了!”盛思颜拊掌笑道,“就算给她操持,她最后也要一一让我娘拿主意。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您啊,也别操心了。二姨娘有福气做了您老的妾,就让她享享福吧。在内院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您有空的时候,给您红袖添香,磨墨奉茶不好?”
盛七爷笑了笑,“她不识字。”
盛思颜被噎了一下,忙又打起精神道:“那就等您有空的时候,陪您喝酒,行不?”
“我不喝酒。这辈子唯一一次喝酒,是跟您娘成亲的时候……”盛七爷笑着看向车窗外头,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盛思颜握了握拳头,想要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她真是被盛七爷这个油盐不进的爹打败了。
说他渣吧,他明明对王氏一往情深,对她这个嫡女也是格外偏心。但是说他不渣吧,他对涂氏也有几分感情,对涂氏所出的三个孩子更是如同嫡出一样一视同仁。
想来想去,还是算可以改造的对象,她就勉为其难,帮王氏多下点功夫吧。
父女俩一路说着,回到国公府门口。
他们下了车,涂氏和三个孩子也从驴车里下来。
看着国公府巍峨的门楣,饶是涂氏早有准备,也吓了一大跳。
不过后来再一想,这盛家原来是四大家族的那个盛家,她就释然了。
“娘,这就是我们的家?!”大丫惊喜地道。
盛思颜正好跟盛七爷下车,闻言笑道:“大丫,你该叫‘姨娘’。你只有一个母亲,就是我娘。”
涂氏挑了挑眉,看着盛思颜道:“他们在乡下一向是这样叫的。”
“那你们回乡下叫去吧。在京城这样叫,我们盛家丢不起这人。”盛七爷发现涂氏确实是很不懂规矩,甚至连嫡庶的规矩都忘了,很是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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