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是真的!全是真的!”邹高心急之下,不由得咆哮起来:“他们不是人,他们是妖怪!他们不是杀人,他们是在吃人!”
“休要胡扯!”余善也是不信,喝斥一声。
“说吧,你们杀伤了多少?”邹郢脸沉下来了,那可是他的两万精锐呀,用来对付东瓯的利器:“就算把你们打光了,好歹也得杀伤数千上万汉军。”
闽越数十年来,想摆脱汉朝控制,一直没有成功。说到底,就是因为汉军比闽越军队强。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两军从未交过手,汉军的实力究竟如何,邹郢还真没底。他很好奇,闽越军队和汉军的实力究竟差多大。
实力有多大的差距,在战场上一打便知。是以,他才如此相问。
“大王,我们连一百汉军都没有杀死!”邹高说出的话,足以让人震骇。
“胡说!你们就算是猪,用嘴去拱,也要拱死不少。何况你们是人,好歹也要砍死数千上万!”邹郢厉喝一声:“你还敢胡说!来啊,把他拉下去,砍了!不知悔改的东西!”
“大王,冤枉啊!冤枉啊!”邹高大声喊冤。
可是,邹郢却不住挥手,催促亲卫快点行刑。
“余善,你得救救我。快向大王求情,我说的全是实话。”邹高只得向余善求救了。
“邹高啊,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说大话,也得动动脑子。”余善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并无求情的打算。不是他不想求情,是他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闽越两万精锐,杀伤一百汉军不到,谁会信?谁信,谁就是猪!
邹郢说得也没错,若是闽越军队有必死之心,血战一场,尽管汉军很能打,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法先进,这代价肯定会很高,伤亡数百上千不是问题。
问题是,闽越之军给吓破了胆,不敢应战,要汉军的伤亡不小都不成。
就这般,邹高给拖了出去,砍下了脑袋。
“余善,你赶去见周阳,说退汉军!”邹郢眉头一挑道:“备上一份厚礼,言辞要谦卑。去岁,你能说退周亚夫,说退周阳不是问题。”
余善一万个不愿去,仍是不得不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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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城,周阳的帅府。
闽越的吃、穿、住、用,样样离不开汉朝,样样仿效汉朝,连这房屋也是这般,仍是汉朝流行的风格,中间高,两侧底。
与汉朝建筑的区别就在于,总体来说,比起汉朝房屋要低矮一些,不似汉朝房屋那般宽敞明亮。
这与闽越的历史有很大的关系。
中国人真正进入岭南的时间,并不是数十年前的五十万秦军南征,而是在上千年前的商末周初。商朝末年,天下大乱,就有不少中原人翻越五岭,进入岭南。他们一直往南,他们的步伐到达了现在的福建、广东、广西,还有越南。
那时的岭南之地,依然是土著为主,中原人为次。虽然中原人的数量不多,却带来了先进的文明与科技,这对岭南的发展极为重要,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到了春秋战国时,诸侯争霸,黎民苦战国,苦不堪言,远迁岭南的中原人就更多了,这对岭南的发展又是一大助力。
春秋战国的大乱之世,一共持续了数百年。这数百年,对于中原来说,是痛苦的深渊。对岭南来说,却是黄金时期,他们接纳了大量的汉人,吸收了大量的中原文明,采用大量先进的科技,实现了一次质的飞跃,与中原的差别已经不太大了。
楚国由于最邻近岭南之地,有人看到了其中的价值,就把岭南收归版图。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举措,使楚国得到了大量的人口和土地,若是运用得好,会使楚国的实力有一个质的飞跃。楚国是战国七雄中,土地最为辽阔,人口最为众多的国家,一度被看好最有希望统一中国。
可是,楚国并没有把握住这次机会,更没有治理岭南之地,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些部族的进贡。楚国之所以这么做,那是因为楚国自古以来,便是奉行北上中原,与诸侯争霸的国策,就是楚庄王这样有名的国君亦不例外。
若是楚国花上一些时间,把岭南治理好,国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只可惜,楚国没有那么做。
尽管楚国没有治理岭南,可是,随着大量的中原文明传入,岭南在快速汉化,与中原急剧靠拢,差别越来越小。
尽管这种差别在变小,可是,仍是有一层壁障,这阻止了南岭与中原的交往。打破这一壁障的就是秦始皇,就是秦始皇麾下的五十万南征大军。
岭南一平定,与中原的交往再无壁障,使得岭南之地迅速汉化,无论衣食住行,还是风俗习惯,都与中原一般无二了。
周阳这帅府,是浦城中最宽大的房屋。不是周阳要摆阔气,是因为地方太小了,无法处理军机。毕竟,有很多人要进进出出。
周阳与李广他们正在闲聊。有了朱买臣这个精通政务的主簿,周阳省事多了。
“禀大帅,余善求见!”赵破奴进来,冲周阳见礼。
“哈!”李广大笑一声:“一定是来要我们退兵的!大帅,别见他。”
“见还是要见的,可是,不能这么见。”周阳笑道:“飞将军,给你个任务。你带着余善,去战场上走一遭,让他亲眼见见闽越的两万军队!”
“哈哈!还不吓破他的胆?”李广欢快的大笑起来。
“就是要吓破他的胆,才好做下面的文章。”朱买臣识见过人,已经明白了周阳的用意。
“大帅,这吓人算末将的,这做文章,就算你的。末将去吓人了!”这种美事,哪里去找,李广笑呵呵的,快步而去。
余善正在院子里东张西望,这里望望,那里瞧瞧,汉军站在那里跟木桩似的,站得笔直。身上散发出来的精悍之气,让人心悸,仿佛他们不是人,是一把利剑。
“真是精锐呀!”余善暗赞不已。
“跟我走!”
就在他惊讶之际,只见李广大步而来,冲他冷喝一声。
李广的嗓门很大,虽是寻常一喝,余善听在耳里,却象是炸雷在耳畔鸣响一般,不由得一个激灵,暗赞一声好了得:“请问将军高姓大名?”
“在下李广。”李广飞身上马。
“原来是飞将军!”李广的名头很响亮,不仅匈奴知道他的名头,就是闽越君臣也是知晓。余善把李广一打量,只见李广个头极其高大,威猛不凡,一双猿臂长过膝盖,背负大黄弓,暗中赞叹,好一员虎将。
“飞将军,在下要见大帅!”余善忙上前见礼,态度极度之好,身子躬成了九十度。
“哪那么多废话,大帅要你跟我走,你就得跟我走!”李广执行周阳的军令历来不含糊。
“敢问飞将军,大帅要去哪儿?”余善万分不愿,不得不上马。
“还那么多废话,去了就知道了。”李广很没好气,一拍马背,策马而去。
余善此次来,就是陪笑脸的。陪笑脸能换得笑脸,当然是好。即使不得能换得笑脸,也不能帖到冷屁股呀。李广这般大咧咧的,无异于冷屁股,别提余善有多不爽了。
他还不得不忍着心惊,跟着李广出城而去。
三十里之程,对于骑马来说,不过一口气功夫就到了。
“哪来的血腥气?这么浓烈!”余善不住抽鼻子。
“你瞧好了。那就是你们的两万精锐,全部在这里,一个不少。若是你不信,你可以一个一个的数。”李广手中的马鞭朝着积尸满地的战场一指。
“……”
余善一扫之下,嘴巴张得老大,变成了圆形。
“呵呵,吓破你胆儿了?大帅这一招真好用!”李广笑呵呵的,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余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