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她这失仪,就够她受的了。
景帝浓眉一轩道:“栗妃,这是国事,你不要参与进来!”
“国事怎么啦?国事也是家事!那是我的大哥,你不能说便杀便杀了!”栗娘娘的火气更高三分,声调更高:“你不给我说清楚,休要怪我!”
“你什么话?你敢威胁大汉的皇上!”景帝杀栗青那是故意为之,却也没有对她下手的打算。可是,栗娘娘如此说话,哪个皇帝能忍受?
“我就威胁你了,我就威胁你了!”栗娘娘真的是气糊涂了,口气反而更强硬:“你到了承明殿,我哪回不是尽心尽力的侍候。哪回不是任由你折腾来折腾去,你还不满意?竟然把我的大哥给杀了!大哥,呜呜!”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娇躯抽动,楚楚可怜。若说美貌,她绝对是宫中的翘楚,景帝与她有过不少情韵之事。把她的俏媚样儿看在眼里,景帝不由得暗叹一声,把语气放缓道:“栗妃,这事是朕对不住你。可是,朕也是没办法!你赶快回去,朕就当没发生。”
景帝念着情份,把话说到这份上,作为皇帝难能可贵了。换个知机识趣的人,趁机转寰,这事还有余地。
可是,栗娘娘平日里就是仗着美貌,在景帝面前撒娇弄嗔的。景帝对她着实喜欢,有些事也就算了,即使她有错,也没有计较。
时间一长,栗娘娘就养成一种习惯,以为景帝离了她,就没法过日子。景帝这一番保全她的说话,却换来她的蛮横:“没办法,没办法,你就杀我的兄长?在人家身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没办法?那时候,你什么好话都说,多有办法!”
“你疯了!”景帝虽是贵为天子,也有柔情,更是个风流皇帝,做下不少风流韵事,给她一提及两人间的私密事,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就说!”把景帝迷得团团转,这是栗娘娘唯一自豪的事儿,更加来劲了:“你一到……”
“住口!”一个厉喝声响起,只见窦太后脸沉似水,拄着拐杖进来了。
“太后!”景帝在杀窦彭祖之前,就做了承受她怒火的准备,窦太后到来,倒也不惊奇。
“太后,你要为妾身作主!”栗娘娘仿佛见到救星似的,哭得更加伤心了,当着景帝的面,告起了景帝的刁状:“皇上把妾身的大哥给杀了,太后,你要给妾身作主!”
“哼!”
窦太后手中的拐杖重重在地上一点,怒哼一声道:“他是皇上,不要说杀你一个兄长,就是灭你的族,那也是天经地义!”
“啊!”
以她想来,栗青和窦彭祖交好,两人一起被杀,窦太后一定会怨恨景帝,会为她说话。却是没有想到,窦太后竟然站在景帝一边。
愣了愣,栗娘娘只得祭出窦彭祖这杆旗:“太后,栗青和南皮侯一起给皇上杀了呀!”
“我窦家的事,和你栗氏有何干系,要你在这里多嘴饶舌?”窦太后丝毫不为所动:“你身为臣妾,竟敢顶撞皇上,你罪大恶极!你口无遮拦,把什么陈年旧事全翻出来了,你脸红不红?你不要脸,老身还要这张脸呢!老身为你脸红!”
栗娘娘如坠冰窖,浑身发抖,预感到不妙。
果然,窦太后的拐杖重重在地上一点,喝道:“来人!把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打入冷宫。传老身的旨意,废去她美人的封号!终身囚禁!”
“太后!”栗娘娘彻底傻了。理直气壮的来找景帝理论,却没有想到,竟是这种结果。
就在她的惊愕声中,只听窦太后下旨道:“把栗氏抄家,灭族!”
“天啊!栗氏何罪,落到这般地步?”栗娘娘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景帝眼疾手快,忙扶着她。
“要不是怕伤了荣儿的心,老身把你也一起灭了!”窦太后气怒不息:“要不是你那个蠢得跟猪一样的大哥,彭祖他会不知高低?这都是你栗氏的错!只是灭你一族,没有诛连九族,老身已经够仁慈的了!”
窦彭祖被杀这事,还真和栗青有关。要是栗青不上跳下蹿,窦彭祖不会被杀。窦太后虽是迁怒,却也不无道理,栗娘娘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几个兵士进来,把栗娘娘押走了。
“母后!”景帝想起以前的柔情日子,想为栗娘娘求点情。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出口,就给窦太后堵住了:“怎么啦?你还舍不得了?堂堂大汉的皇帝,竟然给一个妇人逼到这种地步,你丢脸不丢脸?高祖当年给吕后逼得没辙,吕后就乱了后宫。她现在就这样了,将来还不成为第二个吕太后?你再说,老身就杀了她,让你绝了这念头!”
对窦太后这个母亲,景帝是知道的。虽是女儿身,其杀伐决断,决不让须眉。她说要杀栗娘娘,便是要杀,也敢不说了。
“皇上的女人,是用来传宗接代的,生养完了,就没她什么事了,杀便杀了!”窦太后的怒气兀自不息,手中的拐杖重重点在地上:“亏你还是皇帝,却是处处留情,闹你的风流韵事,你以为你是寻常百姓?皇上的女人,就是工具!用完了,便扔!”
窦太后的话冷酷无情,却是至理名言!皇帝的女人,就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象景帝这般多情的帝王,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多见。
“春陀,春陀!”窦太后叫起来。
“太后,太后!”春陀远远应着,急急慌慌的冲了进来。
“你去哪了?”窦太后语气极为不善。
“禀太后,适才栗娘娘进来,打了我一个耳光。我脸上吃疼,看太医去了。”春陀如实回禀。
“真的?”窦太后再问一句。
“不敢欺瞒太后!”春陀预感到有大事发生,忙着回答,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嗯!”果然,窦太后冷冰冰的道:“适才老身进来,发现附近有几个宫女、太监,你去找些人,把他处置了。”
天家秘事,岂能外泄,窦太后这是要杀人灭口。
“太后!”春陀尽管预料到不妙,也是没有想到竟是这等杀人灭口的事。
“怎么了?难道大汉的太后,要杀几个宫女太监,还不行?”窦太后语气很是不善。
“不是,太后。”春陀急惶惶的辩解:“我是问太后,要不要交给周大帅处置?”
“交给他做什么?你是嫌宫中的事,传得不够快?”窦太后语气更冷:“这就么一点小事,还要调动周阳,你要不要从边关调军队?”
“太后教训得是,这就去办!”春陀急急惶惶的出了养心殿。
一出养心殿,长吁一口气,可是,他依然是心里直打冷颤。这个窦太后,别看平时和和气气的,就算宫女把东西砸坏了,她都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还安慰宫女,是以她身边的宫女和她亲近,敬爱她。可是,这一发起怒来,还真是让人震惊。
同时,春陀又有些庆幸,幸好自己当时聪明了一下,这才保得一命。要不然,窦太后灭口的名单中,肯定有他。
“这个栗娘娘,她还真能惹祸,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太后发如此大的火,要杀人灭口!”春陀庆幸中又是惋惜,杀人灭口这种事,好多年没发生过了,栗娘娘太能惹事。
“太后发这么大的火,皇上怎么办?”春陀猛然想起,窦太后是奔景帝来的。瞧窦太后这火气,景帝把天给捅漏了。
春陀倒也忠心,担心景帝有麻烦,权衡之后,决定杀人这事暂缓,就当做好事,让这些倒霉的宫女、太监多活片时,还是先解景帝眼前麻烦要紧。
主意一打定,春陀返身回来。刚到养心殿,就听窦太后的吼声响起:“皇上,你的麻烦,老身给你处置了!老身的事,你得说清楚。彭祖就这么碍你的眼?你说杀便杀了!我们窦氏一脉,都是因为老身,封侯者数人,你就这么容不下他们?那你连老身也杀了!”
“母后,皇儿不是……”景帝忙着辩解。
可是,窦太后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拐杖重重点在地上,喝斥道:“闭嘴,老身不是你娘!呜呜!”
她这一哭,景帝还真没辙,手足无措。
“你不给老身说清楚,老身就不活了!”窦太后用出了撒手锏。
“母后,母后……”要是窦太后因此事而死,景帝会背上骂名的,忙着讨好,却是毫无用处。猛然看见春陀在朝殿里张望,不由得心念一动,凭空写了一个字。
春陀看在眼里,知道景帝写的是一个“周”,意思是要春陀去找周阳想办法解围。这种事,周亚夫是无能为力,春陀一猜就知道是找周阳,点点头,转身便跑。
“这能有用吗?这可是把天给捅漏了呢!”春陀一边跑,一边担心。
要是不能平息窦太后的怒火,景帝的麻烦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