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福放下了这事儿继续读书,却不料这一日他注定是没办法好好读书了,没过一会儿功夫,刚刚锁上的院子门被敲响了,外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赵九福走出房门一看,却见赵老二灰头土脸的抱着一个老人走进来,后头跟着哭哭啼啼的四个女人,他曾在赵老四的婚礼上见过一眼,可不就是丁氏的亲爹亲娘和两个女儿。
“这,这是怎么了?”来开门的是赵老大,一看见二弟的一家的样子就知道不对,连忙帮着他把气息奄奄的老人搬进屋子。
赵老二虽然常年住在镇上,但家里头的那间屋子却收拾的不错,赵家的房子大,老赵头和老陈氏说了二儿子并不是入赘出去的,所以一直给他留着。
如今丁家老丈人就被搬到了这间屋子里头,只见他面如金纸,气息奄奄,身体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似乎下一刻就要断了气似的。
跟着进来的赵九福也吓了一跳,要知道几个月前在赵老四的婚礼上,这位丁家老丈人还满面红光,大腹便便,一看就知道是个过得好的。
因为丁氏一向有些看不上赵家人,对自家公婆都只有面子情分,所以这些年来赵九福虽然在镇上上学,去丁家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偶尔过去也是家里头有人让他顺便带话。
丁家老夫人和丁氏搂着两个姑娘一直在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赵老二给老丈人收拾干净了才说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话却得从几个月前说起,丁家一直以来开的都是杂货铺,不起眼,但这些年来也攒下一些老客户,虽然是薄利,但养活一家人倒是不成问题。
要说丁家俩口子唯一的心头事,那肯定就是膝下无子了,好不容易女儿嫁了人,说好了生下儿子就能过继,谁知道这女儿连着好多年就生了两个女儿。
前些年的时候丁家老俩口还想再等一等,盼着女儿能再生一个儿子下来,但如今赵牡丹都九岁了,丁氏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只能动了其他的心思。
比如说从两个外孙女里头过继一个过去,到时候尽量招赘一个孙女婿,这样倒是也能成的,只是要招赘的话,他们家这点东西怕是不够,谁家好男儿乐意入赘呢。
丁家老丈人就想着,若是能再多挣一些银钱就好了,有了银子招赘也容易一些。
于是前几个月的时候,丁家老丈人找关系从府城那边定了一批货,都是料子极好的布匹,别的不说,光从府城带过来就能赚到不少钱,这还是他一个远方亲戚介绍的好路子。
丁家老丈人也是做了一辈子生意的,他为人小心谨慎,自己亲自去看过一趟才下了决心,将店里头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又从钱庄借了一些,这才把那些料子吃了下来。
原本丁家老丈人琢磨着,就算是自家不卖,到时候转手给了布庄也不错,好歹能翻手赚一笔,要不是他那亲戚耳目灵通的话,这样的好事儿可轮不到他。
可惜多数被骗的人,通常是上了信赖的亲朋好友的当,丁家那亲戚哪里有什么路子,不过是联合外人给丁家老丈人来了个仙人跳。
等他们先把钱拿到了,拉回来的布匹却都是次品,别说是把赚钱了,本钱都亏了进去,这些次品不但染色不均,随便一扯都坏了,送人都被人嫌弃。
丁家老丈人自然不会这么算了,但他那亲戚早就拿着钱跑了,人找不到,货卖不出去,钱庄那边却又来催债了,他就报了官,谁知道衙门进去一趟银钱没少花,人却一直没个音信。
又一日钱庄来催债的时候,丁家老丈人拦着不让拿东西,结果一个跟头摔下去就再也没有起来,大夫只说是气急攻心坏了脑子,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丁家就是靠他撑着,丁家老夫人是个没主意的性子,丁氏从小到大就顾着自己那些胭脂水粉,赵老二也不是多有本事的人,这一下子丁家就彻底倒了下来。
钱庄的人可不是好惹的,眼看老丈人快不行了,钱庄的人却越来越肆无忌惮,赵老二只得暂且卖了铺子,这才把钱还上了,第二天就带着家人回到了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