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器出口处冒出一阵浓香馥郁的蒸汽,吴道子连声叫道:“可惜了,可惜了!这么香,会跑掉多少?”
陈晚荣安慰他道:“吴兄别急,就一点点,不碍事的。”
司马承祯也来安慰一句:“吴先生勿忧。”吴道子不再说话,仍是一脸的惋惜之色。
过了一会,出口处的蒸汽没有了,只见一道极细的水流,缓缓流入坛子里。郑晴鼻子一抽动,好香,俏脸带喜:“有了,有了!好香哦!”
青萼在她身边,暗嗅着浓郁的芬芳,很是陶醉。
一阵脚步声响起,众人凑过去,把坛子团团围住,脖子伸得老长,看着涓涓细流,嗅着香味,不住点评。
“真的香,比花儿香多了。我就不晓得玫瑰这么香呢!”吴伯和花打了二十年的交道,于花香熟之极矣,然而在如此浓郁的玫瑰香面前竟然陶醉了,沟壑纵横的脸上泛起了红光。
赵伯他们与他如出一辙,兴奋、陶醉、恍然诸般神态齐现,让人莞尔。
陈晚荣拿起一块干净的麻布,放到出口处,再放到鼻端一嗅,一股浓烈的玫瑰味冲鼻而入,让人心神俱醉,比喝了醇酒更能让人提神,眼睛放光,精神大振。
郑晴很是艳慕的打量着陈晚荣,陈晚荣顺手递给她。郑晴接在手里,嗅了嗅,凤目微闭,鼻翼扇动,不由得陶醉了。她人本就美,这一发乎自然的举动,具有无穷的魅力,陈晚荣瞧得一呆。
青萼接过布片,嗅了一下,步了郑晴的后尘。
瞧着三人那副陶醉模样,肖尚荣好奇心大起,手指一伸,就要去沾上一点,却给陈晚荣一把拉住了。肖尚荣不服气,一甩手:“哥,放开,就一点嘛。”
“不行!”陈晚荣断然否决:“你手脏,不能。”
肖尚荣刚才干活,还没有洗手,脸一红道:“我洗了再来。”
陈晚荣仍是不同意:“洗了也不成。香水最怕的就是给污染,你要闻就用干净的布沾上一点。”此时的布片早就转手好几个人了,个个闻后陶醉满足,怡然自得,看得肖尚荣心痒痒的,顾不得礼貌,一把从吴道子手里夺过来,嗅了个饱才递给下一个。
冷凝器出口处的细流越来越大,最终变成筷头大小,流入坛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司马承祯打量一阵,问道:“小友,这要到甚时间才算好?”
这虽是个简单问题,却很有难度,郑晴他们看着陈晚荣,期待着答案。陈晚荣笑道:“时不时用布片沾上一些闻闻,香味淡下去就差不多了。”
做蒸馏酒,是不是好了,可以品尝一点,精华油只能通过闻香味来决定了。虽然有点粗糙,不够科学,不失为一个适用的办法。
“好主意!”司马承祯赞叹一声,拿起一块布片沾湿,放到鼻端嗅嗅,点头道:“还很浓烈,要过一阵子去了。”
现在正是精华油最浓的时候,自然是要过一阵了,陈晚荣也不点穿:“道长说的是。”
没有人说话,都盯着冷凝器,关注起变化了。时间在无声中流失,过了许久,陈晚荣用布片一沾,送到鼻端一嗅,香味淡多了,若有若无,道:“好了。”
一片长吁声响起,众人终于松口气,欢笑上脸:“好了,好了!”
“东家,接下来该做甚呢?”吴伯不明所以,讨教起来。
陈晚荣看看天色,不早了,都到暮色时分:“把火退了,把东西撤了,明天再来做。”
吴道子率先反对:“陈兄,就多做一点哦。”
“对呀!”一片附和声响起,就连万事不萦于怀的司马承祯也是期待。
陈晚荣摇手,不同意:“你们瞧瞧天色,都甚时间了。有的是时间,明天再做也不迟嘛。快撤,快撤。”
肖尚荣知道做蒸馏酒之后撤除的办法,提起装冷凝水的桶,把水倒在锅沿里,这才把塞实的布片拿起,冷水就流入锅里。几桶冷水下去,不再有蒸汽上腾,这才开始撤除装置。
一众人七手八脚,先是把水缸里的水放光,把水缸放到一边,把冷凝器拆下来。数人合力,把釜器上半部分抬到一边放好,朝釜里一瞧,只见原本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已不复现了,蔫得不成形。枝叶也是变色,没有了生气。
引来一片啧啧称奇声。先把釜器里的残渣清除掉,再把釜器拿掉,最后把水倒掉,锅清洗干净,今天的试验就算完成了。
陈晚荣抱起酒坛,倒在一个干净的大盆里,油水湿合液涌动不停,特别好看,最让人心动的是香气浓郁,一闻难舍。
呼啦一下,一众人又围过来瞧稀奇,看着涌动的液体,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静止下来,明显的出现分层,又引来一片惊奇声。陈晚荣用勺子小心的把漂浮的精华油舀到一个干净的坛子里,盖严实,再把剩下部分倒回先前的坛子里。
“这就是香水?”青萼看得不明所以,脱口问道。
香水不比酒精,没那么好做,这不过是万里长征走完第一步,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陈晚荣扫视一眼众人,个个眼里满是好奇之色,解释道:“早呢。香水的味道要用好几种精华油来调配,你们谁的鼻子好,可以大显身手了。”
香水卖不卖得起价,关键在于鼻子是不是好用。香水配制过程中,鼻子的作用非常关键,因而有人把香水师称做“鼻子”。
青萼看着郑晴,笑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小姐的鼻子管用了。无论甚味,一闻就晓得。”好奇心过重,居然没有和陈晚荣唱对戏,难得也!
郑晴鼻子的灵敏性,陈晚荣有所领教,很是兴奋的道:“恭喜你,我的媳妇,以后配香水就交给你了。”
这话要是私下里说说,郑晴会很高兴,当着众人的面说怪不好意思的。见陈晚荣兴致高昂,郑晴又不好扫他的兴,只能白一眼了事。
司马承祯有些等不及了,问道:“小友,玫瑰傲视群芳,就这一种味也不错了,可否配来?”打量着陈晚荣,眼睛特别明亮。
陈晚荣摇头:“道长有所不知,玫瑰固然可以独自成味,可也不能这样配,还要酒精。酒精还在宁县,想配也配不了。”
司马承祯轻轻叹息一声,很是惋惜。陈晚荣半开玩笑道:“道长要是不嫌弃,可以长住这里,整个过程都能看到了。”
“好!贫道就叨扰了!”司马承祯想也没想,脱口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