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红何止是激动,简直就是歇斯底里,失去至亲的人心底藏了多少痛苦多少压抑外人难以想象,她无数次的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要开夜车就不会出事,不出车祸丈夫就不会死,小家庭还是幸福满满,她甚至恍惚间会有错觉,丈夫并没有死,一切都是自己的噩梦,出了门,丈夫就在外面擦车,自家那辆比亚迪还是崭新整洁的。
可是这一切都抵不过现实,银行催房子贷款,保险公司需要去跑,还得找律师打官司,各种取证,交警也不配合,现场监控也坏了,她一个女人家要带孩子,还要跑这些事情,要不是一股劲顶着,早就崩溃了。
现在刘沂蒙拿来的录音就让王少红崩溃了,她已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幻,这录音太像丈夫在说话了,不对,不是像,就是他!
这个重大发现让始作俑者刘沂蒙也懵圈了,难不成是自己的移魂术成功了,比亚迪陈勇的魂魄移到了奥迪陈勇的身上,怪不得他的记忆失去了,那压根就不是他的记忆,不过他怎么连自己这块记忆也消失了,也许是换了躯壳的缘故吧。
刘沂蒙给自己找了个解释,现在要做的事情当然是夫妻相认,她当即带了王少红去医院,半路上王少红说不对不对,忘了把孩子带上,于是又把孩子从幼儿园接来,直奔医科大附院国际部。
陈勇不在病房,到楼下花园散步晒太阳去了,王少红隔得远远的看到一身病号服的陌生男人,胆怯了。
“他也叫陈勇?”她问刘沂蒙。
“是挺巧的,要不你过去和他说说话,听听他的声音。”刘沂蒙鼓励她。
“要不你陪我过去?”
“那就没效果了,你自己去,看他能不能认出你来。”
王少红走了过去,在陈勇面前经过了一趟,陈勇连头都没转,更别说认出来了,她又绕了一圈依然没引起注意,最后干脆站到了陈勇的对面。
“你叫陈勇?”
“他们说我叫陈勇,但我自己不记得了,这位大姐,你是?”陈勇有些疑惑。
面对面的交谈,王少红听的更清楚了,这并不是自家丈夫的声线,但是语气语速是相同的,这股客气劲儿也是丈夫的习惯。
王少红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她的知识储备和想象力都很疲乏,把这种现象归结于巧合是顺理成章的,一番交谈后,这个陈勇表示虽然自己失忆了,但是该承担的责任都不会推卸,正说着,忽然王少红三岁的儿子跑了过来,陈勇做了一个令人不解的动作,他果断的蹲下来伸开双臂,脸上荡漾的分明是父亲的笑容。
但是儿子并没有往他怀里扑,而是停在母亲身边,进而躲到身后,陈勇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讪讪地笑着收回双臂。
刘沂蒙观察到这一幕,当即用录音的形式记录在手机里。
王少红失望离去,陈勇也回病房了,家里人给他送来晚饭,全是大补的菜,满满一锅炖猪脑子,护士们闻到味都想吐,陈勇一点没动,一个人坐在病房里不知道干什么,第二天护工去给他换被套枕头套的时候发现,枕头套是湿的。
陈勇哭了一夜,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就是想哭,发自内心深处的悲痛伤心。
……
王海昆伤人案终于开庭审理,在法庭上全部证人当场改了口供,故事以完全相反的形式呈献给媒体,一时间引起舆论哗然。
本来检方控告刘昆仑蓄意伤害,但是证人们一致表示,昆少是见义勇为,当时一个从事皮条业务的马夫正在殴打来自深圳的北姑,昆少好言劝阻不成,马夫还叫来一帮古惑仔对其进行殴打,至于为什么人多的一方反而落花流水,那很简单,因为昆少就是这么能打。
挨揍的马夫、被救的北姑,还有腿断骨折的古惑仔们都表示了忏悔,不愿意追究昆少的责任,骨折那是自己摔的,住院那是因为自己本来就有病,反正和昆少无关。
检方极为震惊,这是集体翻供,但是更震撼的还在后面,事件的核心人物是那名马夫,他今年五十岁,大名叫祝标,因为脑门光秃秃被江湖朋友称作秃顶标,秃顶标当庭供认,是西九龙总区反黑组的一个叫吴明辉的警察指使自己干的。
鉴于有新的证据出现,法官宣布休庭,择日再审。
当晚,秃顶标被人从天台上扔下来摔死。
西九龙重案组负责侦破此案,为避嫌,此前在法庭上被秃顶标指控的警长吴明辉被停职调查。
秃顶标被杀一案在警方内部是并入王海昆绑架杀人案的,由于案件牵扯极广,疑犯身份特殊,所以案件规格很高,由章警司直接对李助理处长负责,李胜男也是侦办警员之一,她比较年轻,在B组负责情报搜集整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