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的,诸如索罗敷、让夫人此类,皆是奴妾一人所为。”
赵舞的这句看似颓废的感慨让我愕然,也惊了外围数位有心缠事之人。
“舞夫人不必为她人做好,奴妾所受的,自个儿心里清楚。绝育暗害之劫,并非是舞夫人所为的事,即便是此刻您不得势了,奴妾也不敢就势栽赃给了您。”
虽然姬绾是故意寻事,但是我还是认同她的疑惑的,因为我也很清楚洛葱谨慎的去联络驼铃做事、断不会让别人有可趁之机往里加塞东西,所以赵舞所认的罪行,倒叫我一时不明她的心意了。
而且,我暗中给姬绾赠予的药品是一股脑能放则放的,即便是不去盘存,我也可以确定,的确是有藏红花此类名贵的药物存在。
我看着赵舞,既烦心姬绾不依不饶的锋矛指责,也混沌赵舞的不明目的。
赵舞并不对姬绾说话,或许她是感受她所剩时间不多,所以能与嬴政说话、绝不愿与她人多言浪费生命了吧,目光不离嬴政,她坚定的揽了这摊说不明的污点过去。
“王上,奴妾所言非虚,更不敢让王上堵上添堵。奴妾日前不经意间知晓了溪夫人给让夫人的送物举止,虽不明缘由,然则深觉机会不宜,便暗中往里面加了些料。
这是奴妾一贯的手腕,奴妾没有必要去为她人的行径添罪,也不曾想过要涉入别人的曲解误会中去。
溪夫人今时被让夫人看偏,奴妾本是无可参与的,然而胡亥还要活下去,奴妾亦是不希望胡亥与溪夫人牵扯了谁欠谁的纠葛去,故而既然听到了让夫人的质疑,那奴妾也无所谓多不多这一桩做过的事情了。”
她说的冷骨平静,好似真的为了胡亥的爽落而与我们这些琐事纠纷划清界线一般,谁都不要和谁有瓜葛。
难道赵舞是临危之前为嬴政分忧,怕因她寒心的嬴政再因我和姬绾的事情再生悲凉,这才一揽子笼络了是非的?
不应该啊,她不是那样的人,也没有那么爱管事的心——或许,她还另有盘算?可是一个将死之人,还要盘算什么呢?
真假未定的言词爆出,一时间屋舍内外没有人说话了,嬴政是不愿意开口,其余人,倒是不敢开口了。
“咱们大秦王宫一向和睦,众姐妹亦是齐心合力的温雅秉善,如今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憎恨。
王上,此等灭九族的大罪、赵舞一再的肆意贱犯,所害之人又是咱们赢氏的后代子孙,此乃滔天的恶行,不光是她的九族,这赵国,也是该为此负罪的了。”
李夫人在安静中突然惊现的声音让人心神浮动,面上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妄动,此时嬴政的沉默,对于与此事有关无关的任何一个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不可预知的灾难。
若是赵舞所出的赵国连带着有责任,谁又能够知道,**一宫、平日里难免会有照面的这些秦王妃们有没有什么牵连呢。
这番提议出自李夫人之口,相对来说、谏言成功的机率会比她人说出要大得多,所以即便是眼中只有嬴政一人的赵舞也提了惊心。
“王上,奴妾一人做事一人当,万万不敢有任何侥幸的心思,奴妾只求胡亥平安无事,请王上念着奴妾经年的薄面,给十八公子一条生路吧。”
她说着,又重重叩首了下去,边击地边急迫道:“十八公子是大秦赢氏的子孙,他是您的血脉啊…”
声声凄凄,叩首之音更是令人难平心浮,赵舞这会儿的劲头儿之大,怕是要她跳下火海她也不会犹豫的。
“够了!”嬴政大声喝止了赵舞没完没了溅血磕头的动作,他冷凝酷视地面上的边缘血渍,不耐道:“你实在是痴心妄想!你做的孽,寡人的孩儿为何要替你承担!”
这话,是在决定将胡亥与赵舞撇清关系无疑了。
嬴政的言词落地,那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因为此事而动胡亥了,赵舞深知其情,闭目滑泪。
“谢王上恩典。”
她此生最后的夙愿,总算是达成的了。
嬴政对着血迹凝望的眉头紧了几紧,终于冷傲的移到了闭目、无声痛流泪水的赵舞面上,他的目光之冷,与他的声音一样的冷。
“将舞夫人压入地牢,有李斯案组继续审讯。”
此声犹如发自低层地狱之森:把赵舞交给李斯,无异于将赵舞安置在最凄惨的下场中,看来,嬴政是对赵舞凉透心了。
赵舞,这个在秦王宫中不可一世的骄纵传奇,貌似是没有翻身演绎奇迹的可能了,因为李斯眼睛里较之平日愈发晶亮的精光、以及一直视赵舞为眼中钉的李夫人所隐现嘴角的笑意,是那么真实存在的不可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