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到了我眼底的受伤,他紧盯着我看向他的眼睛,继续问话了。
“对于此事,你如何看?”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还算温暖,让我直降温度的心神好了许多,我咽口惊魂未定的惶然,学着他拷问我的样子反问了他。
“王上是问您和静夫人的决定,还是您与静夫人所说的事情?”
眯起眼睛,嬴政冷吸了口凉气审视我,像是我故意和他作对了一样的意欲坐实我的破绽惩戒我。
“漪儿遇着的此事。”
他说出他的心意,静等我的回答。
对于劝谏这件事情,若是我说的合他的心意却不合我自己的心意,那他高兴、我难安;若是我说的不合他的心意却合我的心意,那他败兴、我不好过;只有我们的意见是一致的时候,才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可是这种可能出现的几率,很小。
猜不透嬴政的心思,我即便是能答也答不得,何况,我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索罗敷遇着了什么事,现下情况如何,奴妾只是一知半解的看到了表象、听了些言词,然而实质内容和缘由,奴妾不敢妄测。”
嬴政听我这么说,微微偏首看了静夫人,静夫人会意,微仪道:“奴妾担忧王上到来前透出风声,故而未对她们说明事因。”
“她们无端在外挨冻,不能全然不知缘由,你去告知她们;若是漪儿醒来,便要她们都进正殿里去。”
听到吩咐,静夫人领命出去;嬴政看着我,对我讲起了他们在处理的这件事情。
和我在外面听到的罗敷们谈论的内容差不多,说是索漪昨夜出外散心,归来的晚了,故而脚步走的颇急。
据跟着索漪出外的从人们描述说,索漪身前的挑灯内监走动间移位灯光时、一道闪电般的影子从她们身前数米远的地方掠过,还伴随着几声凄厉的叫声,待她们惊吓后去扶动了身子踩到冰的索漪时,索漪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且不说从人们的失职和罪责,单说索漪其人,她在秦宫中一直老实本分的待着,即便是孕了王嗣之后也从没有骄纵浮夸、与人为恶过,所谓善人有善报,临盆在即受此劫难实在令人惋惜。
静夫人前来探望索漪时,听到为索漪诊脉分析完毕的御医们得出的结论是,索漪一直以来母子安好,今时胎孕难测,实是受惊吓与跌跤的缘故,而且保险起见,御医前去出事地点探测过,他们对静夫人进言道:
从索漪昨夜走路的行程来看,各条道路上的积雪要么被从人们及时扫除的很干净,要么就是有一些地势低洼的小水沟、但上面已经有了松软的积雪,按理来讲,应该不会有事才是。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疑点,索漪走的这一路都很平安,而她受惊吓跌倒的地方,虽然恰有一片低洼之地结了冰块,但因为是受欢迎的道途,故而从人们冒雪将此处刚刚清理过,而且索漪跌跤的那块冰量,明显要比洼地能冻起来的冰多。
索漪在干净的道路和没有过多水渍的地方踩到足以使她站不稳的冰,似乎是不那么寻常的事情。
“王上是怀疑,有人不想索罗敷诞下王嗣?”
虽然心里这样认为,也懂得嬴政他们也是这样认为,但是真的对着嬴政说出来,还是觉着压迫性的事儿大。
不回答我的问题,嬴政只是想听我的答案。
“你并不惊讶?”他当我的提问是回答,又接着发出疑问。
在王宫中,你害我、我害你的事情我听得多了,所以早已见怪不怪,可是我的平静看在嬴政他们眼中,却是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奴妾进来这里开始、听到的都是此事的言论,奴妾该作势惊讶吗?”
我很想说王宫此事不足为奇的,可是我怕说出来嬴政不但要伤心,还要再多心,以此闹的王宫人心浮动,我的罪过就不是信口胡言那么轻巧了。
对于我又是以提问为回答的方式,嬴政忍了,他依然看着我,直问。
“寡人方才说的处置,你可认同?”
不知道他是否有试探我反应的意思,但是我不能引导着他觉着我在拘泥于此事,于是我看了眼床榻上的尚在观察期的索漪,淡淡回答了嬴政的发问。
“王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您的家事自然要您来定夺,奴妾未经此事,不敢妄言。”
被嬴政盯视的紧张,我回眸看向他,希望他能尽快结束对我审查、转移注意力到别人身上去。
再次对上目光,我给他以我的清灵,他回我以他的沉重,却没有要收回目光的意思,而我,也不想自个儿单方面收回去,好在,赵高的禀报打断了这番对视。
“王上,李大人到了。”
嬴政喉间发出了“嗯”的回答声,他对着我道:“你乃寡人的夫人,寡人的家事你自然有份,寡人命你随娥静一道,去与李大人一起破获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