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话让我心宁,窃喜,嘴角扁平着绷了一会儿,终是没有控制住,偷偷低头傻乐了。
嬴政见状,面上的冷意褪尽,也借助咀嚼的动作悄笑了。
一时殿中又是平静,却是另一番亲密的氛围流动。
这股欢愉的气流一直持续到晚膳结束,嬴政没有再多说话,我也没有再开口,我们难得默契的这样共同做着同一件事情、却各自不冲突的用心感应着这份和谐。
这餐膳食收尾的时候,嬴政起身离席,我也跟着起了身,因为不确定嬴政是否需要我继续待下去、所以我一时有些迟疑着要不要跟上去。
察觉到了我的为难,嬴政后侧一下身子正要对我说话,我也凝神以待他的指令,我们却一起被赵高打断,先听了传讯的他进来、对嬴政禀报的他在其他从人那里听到的话。
“启禀王上,李夫人奉命做好了荷花糕,这会儿已然到了宫外,在等候王上的召见。”
他像是不曾察觉到我和嬴政之间欲交流的气氛,禀事的神情禀的一本正经的严正。
嬴政要李夫人做好荷花糕奉上?那就是说,嬴政在用餐前就准备要在晚膳后召见李夫人?我听着赵高所传来的这番话意,求证的看向嬴政。
嬴政应是原本想要招呼我跟着他走的,故而此时他听到赵高所言,面上略过一丝不期然想起的讶然;收到我询证的目光后,又因为招呼我的言词被阻而略过了一丝惋惜,不过他很快便恢复了他一贯的威严神色,应许了赵高请入李夫人。
既是嬴政有约,我奉旨用膳的任务也已经达到,人家两情相悦有意交好,我还是识趣的撤了为妙,于是我双手画弧交握在腰际,向嬴政请了退。
“奴妾谢王上恩赐晚膳。不敢扰动王上事务,奴妾请退。”
嬴政微微张口想要出口挽留,但他应该也是感受到李夫人和我不是很能喜乐相见的实际情况的,故而他没有多说。只是点头应许了。
还未走出穹阳宫的大门我就遇着了正往里面走的李夫人,嬴政要我日日陪膳的“恩典”应该是人尽皆知的了,所以她看到我时毫无意外之色,反而笑的甚是开怀。
“见过李夫人。”我停步,立在道路的边缘,施仪。
李夫人在我身侧住了脚。
“哎呦,溪夫人快快起身吧,本宫可受不得你的礼节。本宫早已蓄意宽待了你,以免再被拖累着禁足了去。”
她表面像是在开玩笑,可是她的眼睛里的厌弃之光却是真实的反映了她内心的讥讽之情。
她看不上我、我一向通透心明。所以此时面对她无所忌讳的大刺刺挑衅,我也没有再刻意示弱。
“奴妾失仪、连累了夫人了,对于夫人所受屈辱奴妾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然则虽是奴妾与夫人贸然出言被王上责斥反省,可凡事都有两面性,华婵公主夫妇二人到底是在这会儿子见了夫唱妇随的‘真情’的。
华婵公主遇着真命天子。夫人您乖女得佳婿,不是当高兴才是吗?”
我表情也像是很诚挚的恭维的样子,可我眼底也一样的没有暖意。
说起几经波折却平安无事待在齐国的田荣,李夫人鄙夷的面色更是冷意加重了许多。
“本宫自是高兴,这些都是溪夫人的功劳,本宫心里感激着呢。”
她说着,高挑了眉头。嘴角的笑弧更为邪魅了。
李夫人是有本事,可是我不该怕她,也没有理由怕她,她要忌讳我、敌视我是她的事,我在她那里的亏心事远远比从她那里得到的屈辱要多得多。
“荣哥哥是奴妾的至亲,奴妾当为他尽一份做妹妹的心的。与夫人您无关,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我客套回绝了李夫人的“感恩”。
李夫人见她话说了不少,可我笑容不减、似乎不达她要我恐惧的心愿,她的脸色越来越难堪。
“溪夫人气色不错,应该多笑笑——秋后的蚂蚱再不活跃。可就永远没有露头之日了。”
后半句话她是轻笑着凑近我说的,也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
“奴妾不懂夫人所指。”我淡化了些笑意,扬声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