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窗户开开,屋子里太闷了。”杜氏躺在床上,对翠北招招手。
“不行,坐月子里见不得一点风。”何氏盘腿坐在椅子上,头也没抬的绣着花,“更何况你是刚流产,身子还虚,要更小心。”
“老夫人,小姐已经出不得屋子,再不开开窗,会闷坏的。”翠北替杜氏说话。
“到底你有经验还是我有经验?”何氏放下绣花绷子,抬头问道:“你生过孩子吗?”
“老夫人。”翠北不悦的拔尖了声音,“还请老夫人慎言,奴婢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年纪也不小了吧,女子就是该嫁人的。”何氏淡淡的说道:“只有成了过家,生过孩子,女人这辈子才算是圆满的。”
“老夫人,奴婢只是奴婢......”
何氏捂了捂耳朵,“我听得见,你不必说得这么大声。哦对了,你说你是奴婢,那我跟你有什么好计较的?真是有**份。”
翠北气极,就这么一个乡下老太婆,土的掉渣,偏偏把她降住了。打不得骂不得,你给她来阴的,她就给你来明的,这么几天较量下来始终是她吃亏,这叫翠北怎么能不挫败。
“不是是不让你透气。早上的风还是太凉,等中午的时候吧。”何氏对杜氏说道:“你亲娘早亡,身边又没有嬷嬷,自然不大懂。女人流产跟生过小孩一样,都马虎不得。”
到杜家几天,为了不让杜氏脸上无光,何氏说话也得体了不少。
在杜家说一不二的杜氏感觉到荒唐,孩子都六岁了,居然被人管起来了呢。何氏一到杜家,就如回到了自己地盘的王一样,大小事情都要过问。只要事关杜氏,怎么吃,怎么穿她都要管。有些事其实何氏并不懂,却也以她的方式解决得漂漂亮亮。好几次她都听何氏把要禀告事情的管事给拦在门外,还说杜家给你工钱是要你事事都去麻烦主子的吗?方法有些蛮横不讲理,但细想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托何氏的福,她难得的好好休息了几天。
但有利有弊,何氏也绝对限制了她的走动,严苛得甚至超过她生子轩和子墨的时候。李壮给的和离书一直就在枕头底下,只要她拿出来就可以摆脱现在这种“受人辖制”的生活,可她居然伸手不了。
何氏却侧耳,认真听了起来。
“你去看看,大门外面是谁在哭闹?”何氏没有点名。屋子里就三个人,除了两个主子,何氏这话自然是对翠北说的。
翠北瘪了瘪嘴,这是杜家内院内室,声音还能传到这里,那门外该得闹腾成什么样了,而且她怎么没听见?不过是个客居的老太婆,居然没有一点客人的自觉,反倒喧宾夺主,在杜家逞起威来了。她耐着性子说道:“老夫人,您大概是听错了。”
“你是想说我老了吗?”何氏哼了一声,趿拉上鞋子站起来,“跟我出去看看。”
“你躺着别动。”何氏又扭头对杜氏说道:“家里有我。”
每月初五是杜家下人领工钱的日子。
喜丫的父母也早早的就等在角门外,等着喜丫把钱送出来。上个月喜丫生病吃药,他们就没有拿。又怕她拿了银子乱用,就攒着给她以后留作嫁妆。
以往这个时候喜丫早就出来了,老两口面面相觑,又自我安慰着再等等,说不定有事绊住了。直到有人出去采买,他们才知道月钱已经领过了。
“那我家三丫头呢,咋还没出来?”喜丫爹就抓住那人的袖子,摇晃问道。
“撒手,撒手。”那人连喊了几声,才抻了抻有些皱的袖口,倨傲道:“你家丫头叫什么名字?是几等丫头?”
“叫喜丫,是三等丫头?”喜丫爹忙道。
喜丫?那人琢磨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不就是害得大小姐流产的那个丫头吗?那人连连喊着晦气,东西也不买了,折返回去,砰的一声关上了角门。
“这是干啥,咱们家三丫不会是得罪过人家吧。”喜丫爹有些目瞪口呆。他又没有得罪过别人,不可能当面摔门而去吧,怎么这么不懂礼。
“我记得喜丫有要好的小姐妹,叫喜眉,去问她吧,你跟我来。”前两次来拿工钱的时候总能看见喜丫身边跟着个小姑娘,喜丫娘当时就多问了几句。
“喜眉。”彩铃大声的提醒道,顺手拽住了喜眉的胳膊。
“当差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差点跌到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