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亲耳听到那人怎么说的,又不是穷。放着好好的大老婆不做,怎么会自甘堕落的想要去为妾呢?分明就是看不起人,还要他们多感激他的到来,真不害臊。
文氏则是低着头,摆弄着手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这么多人替秀秀担心着急,她出什么头。
“他怎么又会反悔呢?”李强比较理智些,问到点上去了,“大舅母怎么说的?”
“说是张秀才回去好好反省了,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孟浪,惹恼了咱们,想当面道个歉,两家人再坐下来好好了解一下。还有他娘也觉得抱歉。”何氏又补充了一句,“说若是双方家长见过各家小辈之后,觉得合眼缘,等秀秀及笄过后,就准备嫁娶事宜。”
“撒谎,绝对是在撒谎。”余氏正伸手念了一个酥果,闻言立即摇头道。
何氏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是不是想耽误秀秀的大好姻缘啊。什么撒谎不撒谎的,难道你小姑子还配不上那穷酸秀才?”
您都嫌弃人家穷酸了,怎么还就是大好姻缘了?当初听到秀秀可能嫁给一个秀才,是谁乐得合不拢嘴?余氏心里明白,但没法和何氏掰扯,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有发出声,头一歪,把酥果扔进了嘴巴里。
即便已经察觉到余氏的小动作,何氏也只是偏了偏头,不去理会。她怕跟余氏胡扯下去,又是半天时间过去了。何氏虽然怕上次的事情伤害到秀秀,但实在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心里却又害怕秀秀犟着不肯同意......思虑再三,最后还是把秀秀留下了。事关秀秀,何氏怎么可能不谨慎?她这辈子就这么个闺女,指望全天下的好的都归了秀秀才好。而且若不是疼爱秀秀,何氏又怎么会同意让秀秀偷偷去看那张家小子?
“娘,你怎么想的?”李强不自在的说道。听何氏刚刚那一番言语,李强也听出何氏还是看重这门亲事的,既然心中都有了决断又要他们坐在这里拿什么主意。只要秀秀点头或摇头就行了,不是吗?难道怕秀秀不肯答应,还要他们劝秀秀点头?
何氏不答,把视线落在秀秀身上。
秀秀低了头,避开何氏的视线,反正任何氏说得天花乱坠,她就是不会点头。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才不管对方是不是秀才,再说了,秀才就不吃饭吗?若何氏用强,她眼一闭,嫁过去也行,只是以后......
“娘,那张家到底什么个情况我们还不知晓呢,张承祖是独子吗?”杨柳率先打破沉默,问道。
何氏看了她一眼才答道:“算是独子吧,以前有个兄弟,三岁上下就夭折了。家里也不复杂,一家三口住在一起,上头有个姑姑和小姨,都嫁了远方。爹娘都是...和气人儿,在那一片口碑挺好的。”
大概何氏说这话的时候也想到了张秀才的娘,怎么瞧也跟和气沾不上边儿。至于为什么她还是这么说了,估计还是对这么亲事比较看好,要知道,对方可是秀才啊。
杨柳也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并不就此发表任何感想。要知道秀才名下的田地是可以免赋税的,受人恩惠,谁还会说对方不好?而且秀才在平民眼里那就是差一点可以做官的人,有文化有地位,谁脑壳发昏才会去得罪人家,巴结都还来不及呢。
“那秀才娘对张承祖管得严吗?”杨柳道:“我看他很听他娘的话。”
儿子听娘的话是孝顺,一味听从就成了愚孝,若是这样,秀秀嫁过去肯定会被那对母子弄得苦不堪言。加上秀才娘又失去了一个儿子,自然会把所有的期望都灌注在张承祖身上,又特别是在张承祖考上秀才之后,想要他更进一步的念头就会更甚。而且秀才的名衔说小不小——有人一辈子都是个童生,可说大呢也不大——起码不会为他敛到足够的财为以后的交际应酬铺路。从张承祖的穿着上来看,他家境也不富裕,唯一改变这种窘境的办法就是联姻,最好对方还是个软乎好拿捏的姑娘。
照现代的说法,女方相亲的同时还要看看男方的母亲怎么样,婆媳问题自古有之,若是解决起来容易也就不会存在了几千年。结婚可不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庭,两种观念的结合。若是整天都想压对方一头,那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慈母多败儿,听你这口气,难道儿子听娘的话也有错吗?”
李聪的脑子反应得极快,“他什么都听他娘的,那秀秀受了委屈,他站在谁那边?”
这倒还真是个问题。何氏一噎,她是知道秀秀的品性,绝不会主动招惹是非,关键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仅凭一面就看出来呢?对了,一面也断不出人家的好坏啊。这混小子,差点被他给说懵了。
“先不扯这个。”杨柳摇头,“既然定了亲,不日就要迎娶姑娘进门,那张承祖现在可有正经营生?”
“他要专心为日后的科举准备,怎么可能分心去找事做?”何氏觉得杨柳问得这个问题很白痴。
“自己都没本事,难道还要靠秀秀赚钱养家?”李聪立即反驳道。
何氏的心咯噔一跳。
杨柳又道:“看样子今年是不可能了,那下次科举起码得等到三年后,张承祖又没营生,秀秀嫁过去是专门为了吃苦吗?还有,娘觉得秀秀压得过张承祖的娘吗?”
何氏的脸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