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玉的确没想到今日事端朱常珏也掺和了一脚。
柳儿拿了匕首上前一恐吓,以划花魏虹的脸做威胁,那边魏虹便将所有的底都透了出来。
“我是大皇子的人了,真的,我是被逼无奈的。朱常安也逼我,大皇子也逼我,我绝对不是存心要害你。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你要报仇就去找他们,算我求你,不要为难我。同是女子,你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的吧……”
魏虹后腰的那个刺字被暴露眼前。
“你看看,朱常珏把我刺上字了,我也没办法啊,总要活下去吧?你放过我,以后我在大皇子身边得宠了,一定会报答你的……”
魏虹叽叽哇哇边抽抽边乞求,几次要来抱程紫玉的腿,都叫程紫玉躲开了。
程紫玉信了。
若不是被算计,她还不至于自己傻乎乎刺个字在身上。
显然这才是她对朱常安不屑一顾的真正原因。怎么看朱常珏也比朱常安要强了不止一丁半点。而她明显也被朱常珏忽悠地很彻底,大概是以为有了刺字和信物,就可以稳站朱常珏的身边,走上飞黄腾达的大道了……
魏虹又交代了今日湖面的比试其实就是朱常珏安排的,此外将王家大部分人引往湖边也有朱常珏的手段。
程紫玉一点头。
这就对了,了解皇帝,能够你一言我一语动用了人手促成比试,朱常安的能力似乎还欠缺了些。几个皇子都下了水,自是有人推波助澜的缘故,这样就说通了。
朱常珏确有动机利用送上门的魏虹来一石二鸟地对付朱常安和自己。
不管私盐是不是他做的,也不管上次薛骏究竟是不是他的人,程青玉一家遇劫杀是不是他所为,寿宴那日薛骏事端却是由于程紫玉的引导,她本人已经与朱常珏杠上,而由于程青玉的缘故,连带着朱常安也必定被朱常珏记恨上了。
而最近朱常安攀附上白恒,想来更是引了不少人忌惮。
以朱常珏的谋划来看,王玥若没保住孩子,朱常安逃不开;事发在王家,朱常安也难逃责;届时白恒和朱常哲还得要担责任。不管倒霉的是白恒或是朱常哲,都是大好事。
若运气够好,白恒被徒弟连累,师徒感情将受影响。朱常哲被朱常安连累,更得要不依不饶……
所以怎么看,倒霉的都是朱常安和她……
即便失败了,魏虹被戳穿了,朱常珏想要撇清也很容易,毕竟魏虹还是半个王家人,牵扯的依旧是朱常安……
厉害!
所以,捡到了魏虹这样标记着别人名字的小暗器他不用白不用。打中了最好,打不中只要他不露面,自然也不关他的事……
“朱常珏知道朱常安也在算计王玥的肚子吗?”程紫玉好奇的是这个,那只老狐狸究竟是看穿不揭穿,由着朱常安去蹦跶呢,还是纯粹抱着物尽其用的原则用了魏虹……
“朱常珏不知道,他告诉我他不便出面,只能提供一些辅助。我为了表现我的能力就答应了。其实他为了撇清,还直言说不想知道我的计划,还是我执意告诉他,说我找了金玉合作,假借金玉来引王玥上钩,让他只要尽力在湖面吸引注意力就够,其他的事我会自己找魏家的人帮忙……
就是这样,程紫玉,你想知道的和我所知道的,我都说了,我能走了吗?”
“当然……不能!”程紫玉笑了起来。“还有一场戏,咱们总得善后吧!”魏虹是引路人,怎么能离开……
前因后果都弄清了,善后开始了。
王玥经过医女的简单救治,状况暂时稳定。御医很快赶到,与御医一起到场的,还有先一步赶来的岸上宾客。
比试虽未停罢,但事端已经传了出去。
圣上雅兴全无,也在上岸赶来。通报的家伙说的不清不楚,只说有人蓄意行凶,谋害了王侧妃,这会儿已被抓到……
越来越多的人,都正随着人流往卫兵聚集处赶去。就连先前与魏虹一道的两位姑娘,这会儿也被“请”回了案发地。
尚不知实际状况的朱常安见状还以为大事已成,也是快速赶去。
一切都很顺利,他唯一奇怪的,是他原本应该来回报进度的手下尚未出现。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许是耽搁了……
这一路,朱常安感受到了不少悄悄打探来的目光。儿子没了,头上绿了,他知道所有人都将用怜悯的眼神看他,他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不知何故,在接近杂院处,他开始觉得那些视线并不那么纯粹,似乎怜悯之外还带了点什么。
他努力整理着措辞,用快跑来渲染他对这个孩子的珍重。他暗暗下着决心,程紫玉,这个仇,他报定了!
他知道表现地越惨,越痛,他的收益也将越大。
他气喘吁吁赶到。
他的情绪已经到位,眼眶已经红了,他要第一时间冲去王玥身边,他要第一时间狠狠抽程紫玉一个耳光!
可他一踏进那个杂院,已经酝酿好要爆发的情绪被卡在了喉间,双腿似扎根原地,叫他寸步难动。
肖怀!
他被缚着!
跪着!
跪在了院中,面向了众人!
他为何会在这儿?
此刻的肖怀应该正在准备护送廖氏过来才对!
他鼻青脸肿,一脸狼狈。
明显,出事了!
“肖怀,怎么?”
朱常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同时,发现肖怀垂着头,垂着眼,周身上下弥漫散发的都是浓浓的绝望。
这一刻,一股凉意从朱常安的脚底猛地往上窜,瞬间直达了脑门。
看着肖怀,他就想到了倪老,一样的被缚,一样下跪,一样被人指指点点,一样挫败感……
肖怀,是不是和倪老一样,被废了?
或是被肖怀那悲凉情绪感染,朱常安一腔豪情荡然无存,连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伴着绝望的心虚恐惧。
他快速用视线寻找陈金玉。
和肖怀一样,陈金玉也同样被缚,口中被堵,一脸死气。
朱常安又去找魏虹和金嬷嬷。
金嬷嬷垂着脑袋,似乎压根不敢看他。
“金嬷嬷,怎么回事?……”他努力压抑住了火气。
可耳边一道魔音却已响起打断了他。
“四皇子好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您只关心您的手下和奴才吗?王侧妃躺在这儿,您的孩儿正有危险,您不关心也不过来看一眼吗?”程紫玉的质问带着讥讽,话一出口,便引得朱常安身上各种古古怪怪的视线更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