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翾本打算回到荆溪就发作的。
可当他看见家中有客,且还是一位让他颇为赏识的客后,本着家丑不外扬的原则,他生生将一肚子的火气都压了下去。
此刻公子离开,他自是不会再忍。
原来,他这一趟,除了在金陵就高家案为程家争取权益,他还玩了把快刀斩乱麻……
在各方面确认儿子暗地里置家族不顾,勾结高家贩卖私盐后,程老爷子伤透了心。可再伤,他这个一家之主也必须及时作出应对以避免事态会恶化。
他怕儿子和华家已经被人抓住了把柄;他怕儿子死性不改还会再犯;他怕儿子在外边还有别的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爷子赌不起,等不起,为了家族,他必须硬下心肠。
总算,孙女还是机灵,拿了华老夫人的愚蠢行径做文章,给他找到了处置儿子和将程家完全从高家案里摘出来的借口——家产案!
在紫玉当街将“程颢勾结高晞坏她名声,只为谋取程家家主之位”的谋划闹了个沸沸扬扬后,老爷子处理起这事顿时简化了不少。
这么一来,不管从哪个方面,哪条疑点切进去,程家都成了受害者。
那八个九江衙门送紫玉回荆溪的官兵在两江衙门复命期间,自然将这事作为高晞案旁枝末节的一部分也禀交了上去。
两江衙门也是咋舌不已。这一桩火药案,已经牵扯出了抢劫案,此刻又多了高家的暗算案,程家家产之争……
与官兵一道前往两江衙门的程翾没有让他们头疼。
他很痛心地表示这些都是他的管教不利造成,他也不打算再状告高家在抢劫程家的同时,还用了迷药企图暗害程家准家主名声的罪行。
整个两江衙门上下如释重负,求之不得。高家几位主谋已经认罪,案件已经基本定下,上头也已有了批示,若再牵扯出一地鸡毛蒜皮,耗时耗力不说,可能还得再审一遍。在上头都在盯着的情况下,他们的审案效率直接关系到了他们的前程!
于是,在程翾拿出了华家老太太当街“收买”孙女以“封口”的那枚猫眼,并提出要求将家产之争从高家案件里独立开来,另开一案后,两江衙门求之不得,当即便应了。
如此,在高家案最终整理出而被定罪的那份卷宗里,“程家二房程颢与高家高晞的往来”被隐去,只言片语都未提及……
程翾如此“识相”,两江衙门自然要卖个面子,于是一路大开便利,迅速为他以状告“华家为主谋,意图谋算程家家主和家产”另起一案……
而在证据罗列完,卷宗准备好,立马可以提人开审之际,程翾却是见好即收,表示卷宗收拢,暂存衙门,他要暂缓提告……
两江衙门更是连连应下。
此刻的水太浑,对他们来说,恨不得这事能拖着拖着,不了了之。
主事的几位都与程翾多少有点老交情,暗示他与其在衙门搬弄家丑,不如家法处置更为得当。
程翾老谋深算,他等着将程家摘干净的同时,最需要的就是衙门这一表态……
就这样,时时可以提告的这一案件被搁置。当然,对衙门来说是搁置,对程颢和华家来说,则正如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利剑!……
事实这些日子,程翾已经给了二儿子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