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王经伦哪有时间管这个,让秘书葛天超将段一河给送到平安这里来了。
平安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个满嘴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老头在自己这里戳拐棍的原因,也满口的答应着,好话说尽,段一河却在平安跟前习惯的摆起老姿态,问:“你说,我反映的这个问题,你几天给我解决?”
“我尽快。”
“几天?”段一河不依不饶。
平安心里笑了,这老爷子就是个得理不让人,怪不得蔡保民那样对他,再说化肥厂前些年多风光,你怎么会想到如今规模已经不到当年的一半?
平安:“明天,明天就给你答复。”
“好,那我就看你的行动了。”段一河说着又感慨了一下自己当年那会,县里的工作是怎么怎么效率高,那会上面是要将自己提拔当县长的,可是自己为了留县的化肥事业,还是坚守在了化肥厂的第一线。云云。
将段一河给送走了,平安琢磨出味道来。
段一河反映蔡保民的儿子蔡东坡倒卖化肥,因为蔡保民是轻工局局长,也的确是属于自己的职权范围内,所以王经伦让葛天超将段一河带到自己这里也算是对的。
可是王经伦一句话的事情,非得让秘书将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送过来,是嫌自己这个最靠后的副县长没事干还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处事及工作能力?
想了想,平安打电话将蔡保民给叫了过来。
蔡保民五十六了,身体比较胖,进来一脸的笑,平安心说我没去顶你的位置你还笑,笑的这么甜美,你真行,就这一点,我得佩服你。
蔡保民笑,平安也笑,笑的比蔡保民还灿烂:“我差点就被段老厂长给掀了屋子,蔡局似乎很开心?”
蔡保民知道平安叫自己来干嘛了,没来得及说话,平安又说:“你答应的他的事拖着办,他让我明天就给他答复,所以,我来请蔡局出出主意。”
蔡保民笑的更开心了:“我当是天蹋下来呢,这还不容易,我明天给他将事情办了,哪能让你费心。他太执拗,你不要跟他计较。”
蔡保民没等平安让座,自己坐在了平安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似乎在说我已经前进无门,也就快到站了,就是在等着退下,你别在这件事上对我上纲上线。
“平县长年轻,前途无量呀,我不行喽。”蔡保民的这句话在这个场合有些无中生有,即像是对平安的感慨,又像是暗示平安的年轻,来日方长,好自为之。
蔡保民这样油滑,平安坐下望着他说:“你儿子蔡东坡开的商贸公司,你给他批了多少条子,卖了多少化肥?还有没有别的?”
蔡保民猛地有些紧张了起来,他没想到平安这么的直接尖锐,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说:“化肥这事是有,人情往来的,自己孩子开的公司,也不能排斥在外。东坡没考上大学,他跟南方的一个老板合伙倒了一点钢材、水泥和化肥,做生意嘛,也算是促进我县的经济增长。”
平安:“这中间没有一点问题?”
“没有。”蔡保民很严肃的说:“我敢保证,我儿子没有在我这里搞投机倒把。”
“是吗?”平安又问。
蔡保民这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答了一句:“但我不能保证他在外地没有参与官倒,我也不能保证其他地方的领导们没有帮助我儿子搞投机倒把。”
“投机倒把”在此时还是刑法中规定的一种罪名,顾名思义即是以买空卖空、囤积居奇、套购转卖等手段获取利润,后来刑法条文修改,投机倒把罪被除名,分解出几种常见罪,例如合同诈骗罪,非法经营罪,强迫交易罪,倒卖车票、船票罪,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罪等。
蔡保民的意思是别人都倒卖物资赚差价,这是普遍现象,即便我儿子确实犯了事,但错不在我这里。
平安笑笑说:“没有最好。这事影响这么大,老厂长是从王书ji那边过来的,被葛天超送过来的,我问一下,也是履行职责。”
蔡保民明白了平安的意思,因为这事是王经伦过问的,平安所以才让自己来。
这样说,平安也的确是在“履行”而已。
蔡保民走后,平安在去傅莹花那里汇报别的工作的时候,将这件事“顺带”提了出来:“这个段厂长的脾气那么大,人都上年纪了还那么的火爆,那拐棍戳的,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是怎样的……”
平安说着笑了起来,傅莹花却没笑,问:“县里的老牌企业也就是化肥厂了,可不能出问题,是不是存在段老说的那种情况,这个要核实一下。”
“你准备明天怎么给段老答复?”
平安说:“就按照蔡局长说的回答,市场经济,允许低买高卖。”
“那这里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傅莹花重复了一下,平安思索着说:“那我去查一下?”
傅莹花不吭声了,平安再说了些别的,而后走了出去,看到谢乐迪往唐高增那里过去,平安瞧着谢乐迪的脚后跟,心想也好,扯起虎皮,咱也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